“平日里没那么多事,两位尚宫能干, 只是有些事做不了主,以往延平能帮得上忙, 可她有了身孕,这两个月也是凑巧, 许多事都赶在了一起。”温雅看着他轻笑,指指座椅道,“坐下吧,坐下我们说说话。”
荣恪坐下来,依然皱着眉头:“瘦了不少。”
“放心吧, 如今已轻省了许多,很快就胖回来了。”温雅笑道,“上元节送进去的那盏灯精巧别致, 我很喜欢,提着在后苑走了好几圈,皇上和永安永宁看见了,争着跟我讨要,我没舍得给,如今还挂在床头呢。”
荣恪摇头:“许多日见不着面,我也只能以物寄相思了。”
“柳姑姑笑说床头的玩意儿越来越多,快放不下了,我出主意,让她加一个百宝阁。”温雅望着他,舔一下唇。
“这百宝阁,交给我来做。可好?”荣恪轻声问她。
她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荣恪看着她笑:“本就想好了,让我给做,对吗?”
她又点头,又嗯了一声:“你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荣恪柔声说道,“我满心都是你,能不知道吗?”
“我知道,知道你……你可知道我……”她抬眸看着他,语声顿住,他也看着她,四目交投两相凝望,竟双双忘言。
静谧之中她轻咳一声,两手捏在一起,低了头不看他:“让你做春闱的副主考,可好?”
“行啊。”他回过神,爽快说道。
“去岁恩科的时候,我听到些传言,可主考官是方太师,若下手去查,难免有人攀咬他,今年春闱,我想着治一治这些不正之风。你进去后冷眼旁观,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招数。”温雅抬头看着他,心想他怎么答应得如此爽快?
“谁是主考官?孙智周吗?”荣恪看着她挑了唇,“你是治不正之风?还是治他?”
“两个都要治。”温雅咬一下牙,“他也是科举入仕,竟然在士林中兴风作浪,我非治他不可。”
“臣谨遵太后吩咐。只是考官任命一出,即刻前往贡院,一关就是几十日。”荣恪目光灼灼看着她,“太后,臣要犒赏。”
“刚刚还奇怪呢,怎么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温雅想说什么,蹙一下眉头道,“先帝的祭日眼看就到了,最近常常想起先帝,我心碎神伤,没有兴致犒赏你。”
看他眼眸黯淡下去,低下头耷拉了肩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温雅心中不忍,起身过去牵了他手,将他拉到了屏风后的墙角。
两手握住他手,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去皇陵,就算不进贡院,也是在宫中值守,横竖我们见不着。”
他点了点头,她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我思念先帝,你便如此在意吗?”
他不说话,她咬一下唇:“那,我该欺瞒你吗?”
他摇摇头,突伸手环住她腰揽她入怀,定定看着她,目光因嫉妒而痛苦。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一下他的额头,两手捧着他脸,手指抚摩着他的耳垂,看着他低声问道:“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紧紧抱着她,无奈说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可你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总有一日,我会相思难耐,闯进你的宝慈宫去……”
她的唇堵住他唇,轻轻吻了一下,娇嗔看着他:“闯进去被我砍头吗?”
“闯进去给你送百宝阁,看看你的闺房。”他唇贴在她耳边,“像别的有情人一样,躲在你的窗户根下学猫叫,诱你出来,带着你从狗洞子里爬出去,拉着你的手四处闲逛,天快亮时将你送回去,你安然无恙进入梦乡,我出来的时候不幸被发现了,被你家的仆人拿着打狗棒一路追赶……”
温雅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编的戏文吗?”
“不是。我哥哥和大嫂十二岁时起就这样,我哥哥从未被追上过。”荣恪笑看着她,“哥哥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羡慕不已,想着长大后也找一位可心的姑娘,每夜里去找她,带着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终会有那样一日的。”她靠在他怀中,“你信我吗?”
“我信。”他紧紧抱她一下,终是松开,不舍看着她,缓步退了出去。
温雅看着他一步一步退出,绕出屏风坐回去怔怔发呆。
你可知道,我想起先帝时心碎神伤,皆是因你而起,因为我喜欢你,对先帝有愧疚之心,过几日要出发前往皇陵祭奠他,我觉得羞耻。
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喜欢你,奈何?
我打算到了皇陵面对着先帝陵寝,将这些告诉他,他若怪罪我,便雷劈了我,他若不怪罪,便风和日丽。
打定主意喝一盏茶稳了心神,传命召见四位辅臣。
这次召见,太后吩咐下来两件大事,其一,睿宗皇帝两周年祭祀,由冯茂会同礼部祀祭司办理,其二,今年春闱,由相国孙智周任主考,礼部尚书鲍正清与镇国公荣恪任副主考。
孙智周喜出望外,以往科考都由方太师任主考,他一直是副主考,没曾想今年太后会将这美差指给他,想象着满堂进士皆称门生的场面,激动得跪倒下去大声说道:“臣谢太后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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