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恪没搭理他,冯茂又道:“听说翟冲总为难你,你不想报仇?”
“他也不算为难我,只不过是忠于职守。”荣恪说道,“是我总跟他挑衅。”
“为何?”冯茂斜眼儿瞄着他。
“他是内禁卫统领,宣德门到紫宸门都该他管,有专职守卫垂拱殿的副领,可他只在垂拱殿外候着,大臣求见太后,应该是御前禁卫轮班带领,可每次都是他,一瞧见他,我就忍不住烦躁。”荣恪哼了一声。
“他的职位是内禁卫统领没错,那是太后封的,知道先帝临终前给他的遗诏是什么吗?让他专职守卫太后。那小子也有难耐,手下副领佐领个个强悍,把内禁卫那些事都给他办好了,他就领着统领的衔,一心守着垂拱殿。”冯茂说着话嗤了一声,“你总不会以为他对太后有什么非分之想吧?他那是赤胆忠心,无关男女。我告诉你啊,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延平。”
荣恪又挑了眉:“在你眼里,延平大长公主自然人见人爱。”
“延平每次进宫都要去垂拱殿,只要延平在,他就眼巴巴瞅着,延平走到那儿,他的目光跟到那儿,好几次了,我亲眼瞧见的。”冯茂手握了拳重重捶一下矮几,“那样看延平的男人多了去了,起先我也没在意,可恶的是,近几日我发现,延平竟然跟他眉来眼去的,有一次还跑到他面前跟他说话,掏出帕子给他擦汗,气死我了,又怕延平着恼,还得装作不知道。延平就喜欢那种英武的男人,我在她眼里不够威风。”
荣恪开导他:“那她为何让你做了她的驸马?”
“刚成亲那会儿,知道京城里的人怎么说的吗?说长公主拿冯茂当面首养着。”冯茂咬着牙,“可我喜欢她,给她做面首我也愿意,她若是女王,我就是女王的面首。”
“女王的面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荣恪笑问。
“这不就快有第二个了吗?就是翟冲。”冯茂咚咚咚捶着矮几,“那翟冲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来阴的我还行,可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延平还不更得看扁了我?我放眼宫廷内外,也就你还有可能跟他打个平手,你再使些诈,当着太后当着皇上当着延平当着他的众多属下,让他好好得丢人现眼一次。”
“我不是你手中刀剑,不会任你摆布。”荣恪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冯茂搬过酒坛子晃了晃:“下去半坛子了,东阳酒后劲儿足,多喝点儿壮壮胆。”
荣恪任他给自己又斟了满盏,笑说道:“激将我也没用,你讨厌翟冲,自己设法对付。”
“不是激将,过会儿你就明白了。”冯茂挤眉弄眼,“太后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你在江宁的经历,太后说,不如今夜里相见。”
荣恪闻听霍然站起,熏然的酒意醒了大半:“那你还让我喝酒?”说着话原地转个圈,“我得回去沐浴换衣去。”
“来得及,我不说了吗?你够兄弟,我会回报你的,我还说了,喝酒壮胆,你怎么就听不懂?”
荣恪转了几圈,酒意全醒,狠狠瞪了他一眼,疾步向外。
“等等。”冯茂忙追了上去,“怎么还是没听懂?”
荣恪走得飞快,来到院门口拉开院门,就见院外石道两旁整齐站着两排禁卫,个个铁盔铁甲刀枪锃亮,中间一人一骑缓慢而来,马背上的人面色冷峻目送寒光,正是翟冲。
荣恪的心突突突跳了起来,回头茫然看向冯茂。
“就说你没听懂。”冯茂撇着嘴,“明日秋分,子夜时太后和皇上会在夕月坛祭月庆祝丰收,夕月坛离这儿不远,二里地。祭月后会来这儿歇息,天亮时回宫。太后说趁着歇息的功夫,见一见你。”
荣恪喉结滚动着,艰难吞咽了一下,半晌说道:“我去准备准备。”
冯茂笑看着他转过身,拔脚向里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火锅吃撑,脑子锈掉,忘了发文,好在这会儿想起来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好不容易有懒觉睡,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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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秋分祭月,古代帝王就有春分祭日、夏至祭地、秋分祭月、冬至祭天的习俗。
第36章 月夜①
沐浴更衣后,将要面呈太后的一应物事备好,喝了解酒汤又喝茶,确认没了酒味儿,默然静坐着等候召见。
紧张得手心发麻嗓子发干,自我解嘲得笑,我怕小太后吗?见了好多次,说过很多话,还闲话过家常,有什么好怕的?
可就是紧张,越那么想越紧张,心在胸腔里怦怦怦撞击,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到,手抚上额头,额角竟有细汗。
无奈站起身踱步转圈,窗外夜色渐浓,茫然看着窗前的树影,莫非是在做梦?
手狠狠掐上大腿,疼得跳了起来。
漏刻缓慢到了子时,窗外下弦月东升,隐约有鼓乐声传来,应该是祭月仪式开始了。
子时过了丑时,直到寅正,有人在外轻轻叩门,打开门疾步向外,柳真站在廊下,恭谨说道:“太后召见,镇国公请跟我来。”
穿过重重回廊,一直进了后花园,曲径通幽处月照荷塘,临水的亭子里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身披月白的披风,正仰脸瞧着东边天空的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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