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恪也没闲着,在樊楼与几位籍贯岳州的官员喝酒闲谈,谈及岳州的风土人情,岳州的小吃,岳州的歌曲,岳州的种种传闻,岳州大户曾家。
提到曾家,在座的有一位姓高的兵部主事,跟荣恪因练兵相熟,摇头说道:“曾家乃是当今太后的母舅家,还是少说为妙。”
另一位翰林有了些醉意,知道的也多,笑说道:“说说有什么当紧,要说这曾家,大宅占地十余亩,宅院加上祠堂后花园大戏楼,绵延三四里,所处的地名也风雅,就叫做桃花渡。”
好一个桃花渡,荣恪猛然攥紧了手中酒杯。
第55章 商谈
次日一大早, 双方来到大庆殿,乌孙武将们与殷朝年纪轻些的臣子一回生两回熟,相互大声打着招呼,冯茂和乌孙人更不一样,十分热络,像是老朋友一样。
太后与乌孙皇帝乃是第二次见面,也不若集英殿夜宴时那样拘谨客套,彼此颔首为礼后入座,太后问道:“乌孙十年内乱终于平息, 如今情势如何?”
“不好。”符郁坦言道,“去冬征战平息后,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们, 有一些却在雪灾中冻死,今年春日青黄不接, 又有饿死的。百姓受苦,乃是君主之过。”
“是以大战之后, 休养生息尤为重要。”温雅看着符郁,他神情依然平淡,语气中却颇为自责,并不若传言中所说,绝情冷酷。
“太后所言甚是。”符郁说道, “这一路行来,但见殷朝百姓安居乐业,处处繁荣昌盛, 更让我下定决心,停止兵戈杀伐,两国互利互惠。太后以为如何?”
温雅嗯了一声:“我也正有此意,是以邀请皇帝陛下前来……”
此言一说,底下嗡嗡声响成一片,都以为是乌孙来朝,没想到是太后主动相邀,我天/朝上邦,何以向蛮夷之国低三下四主动示好?
一位御史站起身指着符郁大声说道:“自我朝立国,乌孙屡屡犯我边境,多少将士血染沙场,幽云二州百姓饱受战争之苦,乌孙国是我朝世世代代的敌人,你们如今被我朝天威震慑,痛改前非主动来朝,我朝以宽大之心接纳,你们就该识抬举,以后臣服我朝岁岁进贡,才是你们的出路。”
符郁面无表情,没听到一般。
他身后小固低声叽里咕噜,乌孙武将们露出不平之色。
“我的话没有说完,你竟出言打断。本朝臣子都目无君上,还指望着他国臣服?”太后缓声说道。
周御史忙躬身说道:“臣知罪,臣万死。”
“你是御史,熟知朝廷纲纪,目无君上该当何罪?”太后问道。
“大臣在朝堂之上藐视君上,施廷仗之刑……”周御史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廷仗二十。”太后吩咐一出,几名内禁卫过来叉着周御史出了殿门,噼里啪啦廷仗声一起,众大臣变了脸色。
太后垂帘听政后,虽执政严格言辞锋利,却从未在朝堂上责罚过大臣。今日却因乌孙之事对御史施以廷仗,可见太后之决心。
本打算好慷慨陈词的,多数偃旗息鼓,也有少数面现激愤之色。
温雅没有理会,继续对符郁说道:“没曾想皇帝陛下痛快答应,出乎我的意料。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乌孙国谁在主持政务?”
“是我的妹妹琼华公主,她擅于主持朝堂政务,太后是女中君子,她是女中楚翘。”符郁说道,也像是周御史的事未发生过一样。
“皇帝年纪小,我受先帝之托听政,乃是无奈之举。”太后微笑看向底下众位臣子,“主要还是靠着众位股肱之臣,只有上下一心,才能家国兴旺。”
大臣们因为周御史受伤的心灵受到安慰,精神上重新振奋。
“乌孙皇帝陛下此来,只带武将未带文官,为何?”温雅问道。
“大战之后百废待兴,正是文官大力施展的时候,让他们在国内受琼华调遣,和平时期武将容易生事,带在身边既能做护卫之用,又能束缚他们不生祸端。”符郁说道。
温雅哦一声:“乌孙国内可有文臣中枢?比如我国,就以内阁为中枢,如今非常时期,又有四位辅臣。”
“眼下正在考察,尚无中枢,先效仿殷朝设了六部。”符郁说道。
“可有相国或者帝师吗?”温雅问着话微笑道,“我是不是问得太多?”
符郁摇头:“太后的问话,正说明两国久无邦交,相互所知太少。并无相国或者帝师,我能凭借的,只是我在洞庭书院所学。”
孙智周端坐着,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如巨浪翻滚,周御史胆大嘴利,是他暗示他反驳小太后的,难不成小太后看出来了?一再问乌孙皇帝中枢和相国,这会儿听到乌孙皇帝说没有相国,没有相国什么意思?不需要?
他想要大声反驳,相国乃是群臣之首,一国怎能无相,可有周御史前车之鉴,小太后没让他说话,他还是闭嘴为上,免得挨了廷仗,在众臣面前丢脸。
瞄一眼庄亲王,正眯着眼睛打盹儿,这位老亲王无事闹腾还行,一说朝堂正事就昏昏欲睡,再看众位大臣,被那二十廷仗一打,又被太后温言温语一揉,都老老实实听太后与乌孙皇帝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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