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我以前夫家的丫环,名字叫冬香,她却不是服侍我的,而是服侍我那个重病在身的夫婿。”
嫁过第一次冥婚以后,邢苑隔了一年,回到家中,才知道父亲因为母亲过世,她又不在身旁,郁郁寡欢,三个月前也走了。
当时,从姚鲁明那里得来的钱,剩下的也不过是换来一口最薄底的棺材。
邢苑一步一磕头地顺着山坡而上,半边坡处,两座新坟。
里面睡着的,是她的双亲。
她以后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父无母,无所可去。
后来,有好心的同村介绍她道镇上的大户人家做丫环。
管事的看了她的长相,又看看她的女红,当即就留下了她。
未曾想,病秧子似的三少爷慢慢喜欢上了她,一定要娶她为妻。
杜家双亲先是一口反对,却拗不过自小体弱多病的儿子绝食断药的抗争,算是点了头。
邢苑以为,只要三少爷对她好,那么,一辈子便能够过下去。
却未曾想过,和一个患了肺痨,成天除了喝药咳嗽,其他之事都一无是处的男人待得时间长久,也会起了厌烦之心。
她也渴望对方又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可以抱抱她,在她耳边说些缠绵的情话。
然而,她想要的,永远都离她远的遥不可及。
她一天一天加剧了对三少爷的失望。
三少爷慢慢有些察觉,却又舍不得这样干花骨朵似的美人离开。
她在他眼中,就是那晨曦中初初绽放的花蕾,虽然没有气力采撷,凑过去,闻一闻香气,也能够心满意足。
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她又心软地留下来,将自己最美的年华留下来。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
那么,怕是她如今还在杜家守活寡,一辈子逃不出生天。
青衣候闵岳,她到底是该恨他,还是该谢他。
拖我去死的。”
在那一刻,邢苑可以逃生的机会下,并没有扔下她。
那么,何苦在苦苦支撑到这么久以后,再拉两个人做垫背。
“我相信她。”
青灵的笑容很灿烂。没有一丝的恐惧。
按照邢苑的嘱咐,将多半的灯油都淋在被褥之上。
手一松,火苗瞬间烧过来,将整张床都烧着了。
青灵生怕火势还不够猛烈,将桌子又推了过去,拍拍手道:“这下子够烧很久了。”
被浓烟熏得用力咳嗽起来。
“趴下来,用这个捂着口鼻趴下来。”
邢苑将衬裙撕下来,分成三块帕子,用罐子里的水浸泡后,分给她们。
她自己先五体投地状,青灵趴在她的身边。
阿贞咳得满眼冒星星,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趴了下来。
说来奇怪,明明屋中已经是浓烟滚滚,地面处,却没有多少,再加上口鼻有清凉的水汽,青灵很是感激地看向邢苑。
却发现,邢苑的状况比方才更加糟糕了。
☆、第五十四章: 再无瓜葛
第二天一早,邢苑挣扎着起来,说要出门。
青灵哪里拗得过她,只说要跟着去。
邢苑却是不肯的:“那地方,你去不得,在家等我便是。”
“姐儿,你站都站不稳,如何出门?”
邢苑轻声一笑,便是要站不稳,病怏怏的,才更加好。
人,有的时候示弱,不吃亏。
青灵见她换了衣服出来,眼睛瞪得很大。
都说女人俏,一身孝。
邢苑这一身白色细麻布的衣裙,再加上素银的点头簪,猛地一看真像是披麻戴孝。
她倦累了一晚上,眼底隐隐发青,唇色粉白。
整个人都似白瓷一样,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姐儿,你便这样出门见人?”
“是。”邢苑没有过多解释。
让青灵去村口雇了车,她一脚踏在凳上时,青灵瞧见她的鞋子用同色的细麻布,盖住了多半的鞋面。
这个,应该就是孝服。
邢苑走进七爷的院子,那些下人都侧目而望。
她根本不在意,径直到了厅堂前头。
七爷正好在焚香弹琴,琴声铿锵有力,带着些萧杀之气。
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一抬头,见到邢苑,七爷的眼神有些恍惚。
“你一个人来的?”七爷停下手,紧紧盯着邢苑。
“是,一个人来的,端木虎做了那样的错事,没有资格来见七爷。”
七爷一笑:“你最是会说话的,坐吧,才送来的云顶白茶,沏上来,陪我喝一盏。”
邢苑低眉垂目,端坐在侧。
七爷洗手沏茶,茶香清雅,盖过了炉鼎中的香料。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才新寡,穿的便是这一身。”
“也算不得新寡了,那时候,我已经嫁了三次。”
“我见着一眼,心里头暗想,这样标致的小娘子,真是可惜。”
七爷的记性不错:“你的夫家犯了事,你被挂了一百贯钱,放在人市之中,当成鱼肉般,任人宰割。”
“七爷走过来说,一百贯卖这样的娘子,太便宜了。”
“扔了五百贯,我就带着你走了,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个人问一问我的身份,也没人过问我带你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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