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冬香要害她,绝对不用等到这一次。
上门的时候,她尚没有防备,要下手实在很容易。
那些死因各异的人,除了裘大明身上有刀伤,剩下的都是意外身亡,至少看起来是意外身亡。
冬香来找了她去,可能是想问些连她都已经忘记的细节。
只有见着人,才能找到破绽。
“我不会有事的。”邢苑的手指曲起来,在段磬的掌心搔了搔,“你可以暗暗跟着,我相信,只要不是见面就要杀我,你一定能够护我齐全。”
“便是有人见面就要动手,我也不会护你齐全。”
“那不就是很好。”
邢苑还有私心,她想趁机,在冬香身上,将当年那些未解的谜团都一起摸个透。
三少爷到底怎么死的,冬香知道,这是冬香的筹码。
她要用自己去将答案换回来。
段磬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的。
她看似娇弱,却在需要的时候,一派义无反顾。
那种勇敢的神态,让她娇美的脸孔,仿佛蒙上一层光晕,隐隐的,珍珠的颜色,更加吸引他移不开目光。
段磬摆起架势,将草垛边捆绑结实的几个人,吓得一个个抖得筛子似的,他吩咐一句,齐刷刷点一下头。
又仔细盘问了姓名,家住何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他将邢苑扶进轿子里坐稳,取出了婆子的帕子。
“冬香其实很了解我的性子。”邢苑低声说道。
猜到她不愿意跟着去,再好说好礼的,她也可以视而不见。
所以,才留了后招,想到用迷药来迷她。
段磬屏住呼吸,将帕子冲着她的口鼻一挥。
邢苑明亮的眼,渐渐黯淡无光,整个人变成了一具精致的人偶。
段磬细细又看了她两眼,忽而贴过脸去,在她的脸颊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般。
两个人反而都不好意思了。
他从轿中退身而出时,耳后根微微发红。
“我说的话,你们几个都记清楚了没有!”
“官爷吩咐的,一个字都不敢疏漏。”老妈子苦着脸道。
“这件事情办得妥帖,回头都有赏,否则全部关进大牢,重刑伺候。”段磬说得再正经不过,“到时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震慑的威力很大,轿子走得像飞似的。
邢苑坐在里头,也不知是迷药还是路不平,有些发晕。
她微微闭合眼,知晓段磬始终会跟在她身旁,很是心安。
又想到,他方才的那个若有似无的吻。
心中微微荡漾,一定要寻个机会,骗着他把那碍眼的胡子给刮了。
其实,留着胡子,只看眉眼,也知道他的长相英挺,绝对不凡。
只是,她贪心了,想要看得更多更仔细。
想要彻底了解他,套用华无双的话,她不知道段磬的过往,不知道他的家人,他的阅历,他来扬州城之前,又在哪里,做些什么?
他喜欢过什么人,又被什么人喜欢过?
邢苑如果可以动弹,她是想要笑的。
两个人的心,慢慢走得近了。
反而觉得对方的样子愈发模糊,用手拼命想去触碰,想去确认,才敢肯定,这个人是真实而美好的。
轿子已经进了城门。
转了几个弯,邢苑知道轿子外头的光线,慢慢暗下来。
应该是进了胡子巷。
婆子上前敲门:“夫人,董夫人可在?”
门开了,轿子继续前行。
“人带来了?”正是冬香的声音。
“夫人叮嘱的,自然要做得妥当。”
“很好,这些赏钱,你们拿了回去自行分一分,别和旁人提及此事。”
“夫人请放心,我们几个嘴严实着呢。”
邢苑偷偷想,你的嘴就和灶头上的风箱似的,一拉一合的,所有人都能在烟囱里见着出烟了。
人都退走,轿帘子一掀开,冬香与邢苑,四目相对。
冬香很是谨慎地摸了摸邢苑的手。
邢苑是真的中了迷药,怎么会动。
冬香使劲掰她的手指,她都不动,也不觉得疼。
“娘子,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怕你不肯来见我。”
话说得娓娓动听。
却根本打动不了邢苑,她的眼波中,只有愤怒和不屑。
“娘子,三少爷的事情,我也没有隐瞒,他真的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死的,你今天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好不好?”
果然,一见面,就拿出了最大的筹码。
邢苑狠狠地盯着她看。
“我忘记娘子中了迷药不能说话了。”冬香将人搀扶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娘子应该能看出,我是没有加害之意的。”
邢苑索性闭起眼,都不想再见着她的脸。
“娘子,你要是答应,就睁开眼来,我们好好说话。”
邢苑不理会。
冬香眼睛里,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明明就一破落户,还非要在人前装清高,咬了咬牙,软声软气地继续说道:“娘子真的想三少爷死不瞑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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