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男人?”麻衣女颤声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从大牢里头带出来的人,也是清白的。”
“那——”麻衣女顿了顿又问道,“你也是个寡妇?”
邢苑没有回答她,直接将远门给关上了,向前走了三两步,才重重啐了一口:“寡妇有什么好冒充的,居然还多嘴要问。”
简妈被她一路的气势给压制得话都没机会说,憋了会儿才问,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邢苑沉默着,沉默了半柱香的功夫,坐不住了:“我要去城里头一次。”
“你不是才刚回来?”
“我不放心虎子,那个客商的死怎么招惹出这许多事端,我怕后头还有更大的事情。“邢苑有些后悔让端木虎卷进去,本来他已经脱身出来的。
“听口音是外乡人。”简妈倒是心细。
“外乡人,才更能应付。”邢苑很快换过一身行头,娇娇袅袅地出门去。
简妈在身后喊:“雇辆车,别又走得满脚泡。”
要不是那满脚泡,怎么能惹得段都头垂怜,出手相助,简妈真正是个不开窍的老糊涂。
熟门熟路的,邢苑找了个牛车,正好往城里拉麦秆,她一身柳叶绿的裙,坐在麦秆后头,很是显眼,进城的时候,守城的冲着她吹了声长哨。
下车以后,邢苑去了陈兴楼,进门直接问了伙计,虎子有没有来过?
伙计认得她,点着头说晌午才出现了一下,回头人又出去了,交代过晚上还会来的,要不在店里先等等?
邢苑想着端木虎脚头野,四处跑,她想去追是追不上,索性上二楼,找个靠窗的雅座,泡一壶茶,慢慢喝起来。
她选的位置好,街上人来人往,看得很清楚,打发时间是极佳的。
坐了约摸半个时辰,邢苑身子一挺,眼睛微微瞪大,她见到才在自家门前哭闹的那群戴孝的,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过去,她很想下楼跟过去,看看他们落脚在何处,或者又会去见什么人?
才一个犹疑间,却见到离得不远处,端木虎出现了。
邢苑轻笑起来,这个虎子还不算笨,原来算是找到了些线索,果然端木虎就是跟着这群人,走过楼底,他抬眼相望。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邢苑点下头,他更是志在必得。
如果,她的预计不太离谱,那么这些人必然同州衙里头的某个人有牵连。
☆、第七章: 螳螂捕蝉(一)
邢苑眨了眨眼,如果没有看错,端木虎身后七八步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熟人。
段磬走过楼底,居然有样学样,也抬起头来看了看她。
邢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半个身子,却已经来不及,瞧着他那双乌黑的眼,她又觉得不必要麻烦,伸出食指,抵在唇中,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举动。
段磬应该是笑了,他的跟踪技术很好,远胜过端木虎,若非她居高临下,想要发现,委实困难。
三批人,分别走远,邢苑看着那个方向,不是州衙,反而定下心来,慢慢的,将一壶热茶都喝干净。
楼梯口,蹬蹬蹬蹬,上来个毛躁的人,拨开了人群,直冲向邢苑所坐的位置。
邢苑见来者是个半大的孩子,没什么戒备。
对方拿出一张纸条给她,她低头看一眼,脸色有些难看:“那人在哪里?”
孩子指了指楼梯,示意要跟他走。
邢苑又低头看了一眼,一只手在桌下已经捏得很紧,却没有妥协:“我不会跟着你走的,他要见我,可以过来这里说话,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到太阳落山,他不来的话,也怪不得我。”
那孩子似乎没听懂她的话,懵懵懂懂的,不肯走。
邢苑又将方才的意思放慢了速度再说了一次:“你走吧,信算送到了。”
孩子咧开嘴角,冲着她笑了笑,下楼去了。
邢苑的坐姿没有变化,一颗心却跳得厉害,太太平平过了几年日子,怎么一件事情牵扯进来,这旧识出场的几率就越来越高,先是那个姓姚的奸人,随后,又是他……
她唤来伙计,再添新茶,伙计站在桌边,她微微侧脸,轻声问道:“我好不好看?”
伙计一呆,随即赞道:“大姐怎么看都是个美人。”
邢苑笑笑,不再多问,再好看,也已经是个大姐了,韶华易逝,在她这样的女人身上,怕是愈发的明显。
没多久,那个孩子又回来,依旧递给她一张纸条。
她没有接过来,直接问道:“他不肯来?”
孩子点点头。
“这里人多眼杂,他怕与我同桌喝茶,会丢了身份?”邢苑说的话,都是给自己听的,里头掩不住的酸涩。
孩子不明所以然,将纸条往前递了递,她推开来:“既然怕有失身份,那么何苦写信过来,我不会去的,让他别等了。”
她起身,结了茶钱,不想坐在原地再等,端木虎没有回来,她已经没了方才闲情的心。
下楼的时候,甚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指一把抓紧了身边的围栏,用的劲头大了些,指节一疼,怕是不当心将指甲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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