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磬只听见沈拓不住咋舌,巴掌直接挥在后脑勺上头:“想什么呢,没半点正经。”
沈拓不说话,用手指头比了三根,跟着吐吐舌头,拍拍胸口的。
邢寡妇已经轻盈盈地走出来,又是一阵子香气,同方才的花香不一样,段磬微垂头,细轻嗅,比花香好闻,更比花香暧昧。
“这是端木虎留在奴家这里的。”邢寡妇将纸片捧着,奉到面前。
那双手在眼前晃过,看着真不像是做过活的,白腻腻的一片,引人遐思,倒是想伸过去摸一把,是不是真的像凝脂般柔滑。
段磬收敛了心神,将纸片打开,细看两眼,神色有些震动,飞速抬眼看着邢寡妇问道:“这是五百贯的借据。”
邢寡妇低眉垂目,很轻地嗯了一声。
沈拓根本藏不住话:“段都头,那小子身边不就是五百贯。”
“你借了他五百贯?”段磬的声音不大,那几个人都听出他声音里头有一丝抖音。
“他说要去做点生意,答应回来给我两分的利钱,乡里乡亲的,我就借了他五百贯。”邢寡妇轻描淡写地笑了,这个档口,实在不应该笑的。
段磬瞅着她的笑容,心里头格外不舒服,这个女人绝对不笨,再加上沈小子的两句话,她应该想到了关键所在,五百贯可不是小数目,别说是他一年才不到二十贯的年俸,就算是知州大人,估摸着也没这样的家底,而一个寡妇居然随随便便就借给个不相干的男人五百贯。
或许,不能算是不相干,端木虎尚未成家,年轻力壮,而眼前的这个,段磬后槽牙有些发痒,更糟糕的是,端木虎那五百贯如果是邢寡妇所借,那么他们跑了几天,审了几天的,就真成了一件冤案。
“他拿什么抵给你了?”段磬急声问道。
邢寡妇的眼皮子掀了掀,她的眼角本来微微上翘,那眼神透出一股子媚气来:“他能有什么抵给我的,我信了他,才借了他的,律法里头,有没有说,借人钱财也是犯法的,要是大人觉得可疑,何不把奴家锁了去,一并问问清楚。”
☆、第二章: 质疑(一)
三俩句话,把段磬想说的,不想说的,都给堵得严严实实。
邢寡妇将一双手合并了,送到了段磬的面前,见他怔了,还往前送了送,只差要贴到他的胸口去:“要捉要拿,大人请便。”
段磬只觉得白花花的腕子晃来晃去,惹出心神不定。
借条上头,白纸黑字,借钱的日子写得清楚明了,薄薄一张纸,就是五百贯,段磬拿在手里,觉得有些发烫,赶紧地又原封不动还了回去:“这位大婶说笑了,借钱哪里会犯罪,我们当差的,也要有凭有证才能拿人的,不会乱来。”
邢寡妇的脸色突变,根本不等段磬说完,将借据一抽,返身进门,两块门板摔得乓乓响,只差直接拍在段磬的脸孔上头。
“这是做什么!”沈拓差点没跳起来。
段磬没回答他,只冲着村长拱了拱手,他一脸的虬髯,瞧不出真实年纪,当面喊了邢寡妇一声大婶,自恃年轻好相貌的女人不翻脸才是有问题,果不其然。
他算是扳回一城,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沈拓跟在他身后,两乘马很快就跑远了。
一路回去,段磬做事很有分寸,见过楚知州,将在九华村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完,然后亲自去了大牢。
端木虎缩在个角落,听到动静,懒得抬头。
“你可曾问人借过五百贯银钱,如何堂上不听你说起?”段磬沉声问道。
端木虎冷笑一声:“大人们当时见了死尸和包裹里的钱财,我又正好在那案发之地,酒醉不醒,何曾给过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邢寡妇给我看了借据,上面有你的指印画押,正好是五百贯。”段磬知道,杀人越货是大罪,端木虎在堂上很是吃了点苦头,如果堂上就说了借据之事,怕是也没人会相信,反而换得更重的刑罚。
端木虎眼睛一亮,连滚带爬地往栅栏边挤过来:“你真的去了九华村,见到了邢苑?”
段磬从高而下地看着他:“楚知州不是糊涂之人,也不会审出一桩冤案,如果你得以平反出狱,应该好好谢过知州大人。”
虽然早就想过,端木虎与邢寡妇有些不清不楚的干系,听到他直接喊出那女人的闺名来,段磬依然觉得不舒服。
“我,我要是能出去,一定给你磕几个响头。”端木虎看到生机,也不顾段磬始终板着脸孔,在他身后直着脖子嚷道。
楚知州正在后堂等着段磬,一根手指在桌面毫无章法地乱敲着。
“知州大人,我已经去过狱中,与嫌犯端木虎对了口供,他确实向同村的邢氏女子借过五百贯,人证物证都有,他应该能够脱了杀人劫财的罪名。”
“同村的女子,五百贯?”楚知州似乎奇怪地看着段磬,“一个区区的九华村,能住着随手借出五百贯的人,其中的破绽,你就没有想过?”
段磬是先入为主,见了那栋精致的小院,再见到了邢寡妇的人,还真的是丝毫没有起过疑心,如今被楚知州这样当面一提点,他回过头去想那村长的神色,听到五百贯时,同样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惊讶,他上前半步道:“我觉得人证物证不差,我们抓错了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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