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苑出来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步子放的很轻缓。
端木虎哪里真的有心思喝茶,脖子都快拉长了几寸,见到她的身影,赶紧站起来,几乎是冲到她面前。
第一眼,瞧见的是邢苑额头上的擦伤。
不算严重,然而她的皮肤雪白细腻,那一片红色就十分显眼。
“七爷怎么说的!”他开了口,问的还是自己。
邢苑摇了摇头:“我们回去,边走边说。”
端木虎简直是抓耳挠腮了,大狗似的紧紧跟在邢苑身后。
一直等上了马车,才敢再问道:“到底怎么说?”
“你的命是保住了。”
端木虎才松了半口气。
“七千贯却是一分不少要你赔出来的。”
还有半口气又被硬生生吸了回去。
“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不是要了我的命。”
“分家的两千贯,还在你手上吧,我这里也还有一份,我替你求了个人情,剩余的,以后每个月你慢慢还,没还清之前,要在七爷手底下任劳任怨,不能说一个不字!”
端木虎荡悠悠的一颗心才算是消停了。
这会儿,美人也不想了,回过神才发现,还是自己的小命最要紧,手里头有些闲钱,不比那上刀山下火海,表痴情献忠心的强上数十倍。
“剩下的也不是个小数目。”
“姐,你放心,既然七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会得好好珍惜的。”
邢苑笑着,将钥匙还给他。
“姐,你还是要分?”
“要分。”
“为了一个男人?”
才巴巴地将他劝了回来,怎么自己深陷情愫,却拔不出来。
端木虎多看了她两眼,她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邢苑,眉梢眼角的韵味儿都跟着变了。
反而,人,却是更好看秀丽了。
“也为了我自己。”
邢苑的声音低下去。
端木虎心里一梗,有些明白了。
“既然如此,我不会辜负姐,也不会辜负七爷的,回头我先将两千贯取来,你帮着还给七爷,还有你的那份,我一个子不少,定然会尽早相还。”
邢苑瞅着他笑。
“下去。”
“什么?”
“车子是我租的,我要回家,不方便载你,你给我下车去。”
端木虎起初还不乐意,见邢苑抬了脚真的要踹他,才赶紧狼狈地爬下车去。
马车行至一半的地方,却是停了下来。
邢苑忽然感到不详,又惦念起段磬关照的话,一只手摸到衣袖中事先藏着的短匕,背脊慢慢贴住了车厢壁。
”娘子,车子陷在坑里,出不得,娘子先下车吧。”
赶车的在外头吆喝了一声。
邢苑撩开窗帘,探出头来看一眼。
果不其然,车辕有一头陷在泥坑中,无法动弹。
“这要找几个壮劳力来推才行,娘子娇怯怯的,也没法子帮忙,不如先在旁边等一等。”
邢苑的手,慢慢从衣袖中拿出来。
“我也不赶时间,先想办法找人来再说。”
邢苑缓步下车,走到路的一边,始终与赶车人保持一点距离。
如果,真的有事,还能够多跑出几步。
赶车的去四周转一圈,寻来了几个闲着的村民,齐心合力推动马车,眼见着车辕慢慢浮了上来、
邢苑的面前却是阴影一片。
她本来是低垂着头的,看着脚下的影子,她知道是有个人站在她的跟前,悄然无声。
与那边吆喝着推车的人,形成个鲜明的反差。
她默默对自己说,不要慌,慢慢抬头。
脖子却僵硬地无法举起来。
耳边,听到一声嗤笑。
她的手指紧抓住膝盖的裙裾,僵住了。
“邢家大姐,你如何在这里?”
爽朗的声音,似乎打破了凝固的咒语。
那片人影很快地移开了,加诸在邢苑身上的压力也顿时消退了大半。
这一次,她能够抬起头,看着马背上的沈拓。
“前面那辆车是你要坐的?”沈拓跃下马,“要么我过去帮忙?”
“已经有不少人了,快弄好了。”
沈拓看看那边,又看看她。
“方才,我好像见着有个人站在你跟前,似乎要同你说话,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难道是我眼花了?”
“可能也是来帮忙推车的村民。”
邢苑勉强笑着答道。
不,沈拓没有眼花,她的直觉更不会错。
就是有个人刻意站在她的面前,可能要对她出手,如果沈拓晚来一步。
她想不出会发生些什么。
那个人,始终还是在她的附近,在找机会下手吗?
段磬的顾虑是正确的。
可惜,他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留在她身边。
“推出来了,邢家大姐,我也是顺路要拐去你们村,不如我与你同行?”
邢苑有些惊魂未定,赶紧点头就答应了。
这事情还不能同沈拓说,一定要等到见了段磬,两件事都很重要。
“段都头的住所被烧,也没有待在衙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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