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禟兄弟约莫在赶路,这才没有留意到,最后还是那骚狐狸自己捡回去了。”
并没有留意到?凌玉可不这般认为,不过这也没有必要对阿牛婶明言,只是冲对方笑笑:“婶子说的是,我都记住了。”
对这个小插曲,凌玉并没有放在心上,程绍禟的品行,她自问还是相信的。
她利索地把毯子洗干净,辞别阿牛婶便赶紧归家。
经过村中小树林,忽听里边传出一阵喝斥声:“滚犊子,真他娘把自个儿当香饽饽了,老娘瞎了眼会瞧得上你?你敢碰老娘一下,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装什么贞节烈妇,满村子谁不知……啊!他娘的你还来真的?!”
“滚!再不滚老娘剁了你!”
“你、你、你给我记着!”
片刻之后,小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捂着□□的男子,凌玉仔细一瞧,认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她吓了一跳,亏得那二流子只顾着逃走,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松了口气,回过头去,便看到俏寡妇一手轻抚着有几分凌乱的发髻,一手抱着装着洗干净的衣裳的木盆袅袅婷婷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哟,是绍禟媳妇啊!”对方见是她,脚步微顿,随即笑着招呼。
“柱子嫂。”凌玉唤了声。
两人都无意提方才发生之事,彼此招呼过便各走各路。凌玉走出一段距离,忍不住止步回头,看着那个风情万种的背影渐行渐远。
其实上辈子她也是受过别人的一饭之恩的。那时候她们身上带的干粮在逃难的路上丢了,一时之间又未曾寻到落脚之处,她们这些大人尚能忍一忍,可小石头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如何能受得了,她逼不得已拉下脸求同路的难民施舍一口口粮给孩子。
只是,逃难路上生死未卜,粮食何等珍贵,人人均是自顾不暇,纵是不忍,却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
到最后,出手帮了她们的,正是平日被村民指指点点的俏寡妇萧杏屏。
她并没有与萧杏屏接触过,毕竟她嫁到程家村来时,萧杏屏的名声已经相当不好了,她一个新媳妇纵然不会与旁人一起在背后讲她的闲话,但也不会与她走得太近。
同样有过身为寡妇的经历,她知道一个妇道人家,尤其还是美貌的妇道人家生存有多么不易。故而,不管那些关于俏寡妇的闲言闲语是真或假,她都无法去质疑对方的品行。
一个自身难保仍然对他人施予缓手之人,品行又会差得到哪里去?
***
小石头满周岁那日,村里与王氏一家走得比较近的都来了,与上辈子一样,凌玉娘家只有亲娘周氏一人前来,不过她却带来了凌秀才给外孙取的名字——程磊。
“这名字甚好,光明磊落之磊,多谢爹一番心意了。”程绍禟接过写着儿子大名的红纸,感激地冲周氏道。
“是挺好的,恰好和小名对应了。”凌玉笑着道。
儿子小名“小石头”,大名“三石”,若不是知道她爹那个一板一眼的性子,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记恨自己硬是要嫁程绍禟,这才随便起了个名字敷衍自己。
“你姐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才没有来,这篮子鸡蛋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周氏指着她带来的一篮子鸡蛋道。
凌玉也没有太意外,毕竟上辈子她的姐姐也是因为身子不适而没有来。
“改日我得了空便去瞧瞧她。”
“还有件事,你爹打算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继承香灯。”周氏又道。
“爹这回终于下定决心了?可有了人选?”凌玉问。
“有了,是你三阿爷八岁的小孙子。”
果然……上辈子选的也是这个孩子。
“娘,若按我的意思,还是换一个的好,你和爹都有了年纪,哪还有精力教养这般小的孩子?说句不吉利的,若家里真有个什么,他一个孩子又怎能撑得起来?只怕到时倒便宜了旁人。”凌玉小声劝道。
周氏迟疑了一下:“孩子小容易养熟……”
“亲生爹娘还在,八岁早已记事,再怎么养也熟不了,倒不如过继个年纪大些的,只要对方有良心,能全了父子情面便好。”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回头我跟你爹说说,只是你爹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若决定了,旁人再怎么说也没有用。”
凌玉如何不知自家老爹的性子,也没想过娘亲能劝得下他。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看天色不早了,周氏才告辞离开。
送走了娘亲,凌玉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刚转过身,便见程绍禟笑容满面地领着一个浓眉大眼,面阔口方,身高八尺的大汉走了进来。
“小玉,快准备几个小菜,再温壶酒,我与大哥痛饮几杯!”
“这位是弟妹吧?你小子好福气!”那大汉哈哈一笑,拍了拍程绍禟的肩膀道。
凌玉有些不解,只是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往灶房去准备酒菜了。
当她捧着准备好的酒菜往堂屋去时,远远便听到男子爽朗的笑声:“……兄弟如手足,女子如衣服,不过一个小娘们,既然兄弟瞧上了,送给他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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