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西平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枪猛一记杵了脑门,他生气极了却又无奈,只好再次伸出双臂做降服姿态,直至一步步退回到车里。
车上的人待陶西平坐稳,将想朝着窗外放枪,却被他拦住。
“开车。”
他面布乌云,似雷雨前的暗黑,周身散发暴戾之气。
如果说蒋毅前两次的干预不足以对陶西平造成威胁,那么这一次,俩人的势不两立算是真正拉开序幕。
夜雨浇着地面,汽车疾驰而去后四周又恢复平静。
蒋毅穿着军绿登山裤,裤脚沾着水,他躬身捡起落在地的小军刀,再掐了烟扔进雨里。
“收拾一下,这么多血容易引人注意。”
秦淮立即去洗手池接水,将四六刚才流的血冲干净。
刮风下雨的天很凉爽,她的后背却出了层层冷汗,处在当下不觉得,这会儿她才感到后怕,又很感激蒋毅。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晚就死在这儿了。”
“他只是想带你走,又不是要你的命,实在拗不过跟他走就行了,没必要非死在这儿。”
“我宁愿死在这儿也不愿意跟他走。”
“走一趟算什么,只要活着干什么都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口气轻淡,随手端了柜台的凉茶喝。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你还真有两下子,连陶西平都怕你。”
“他可不是怕我,依他的性格,宁愿自己少条腿也不会让别人活着离开,就这么走了我也意外。大概是因为最近风声紧,他不愿把事情闹大了。”
见她默默整理柜子,他又道:“你也别太担心,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忌惮杜哥,杜哥再不济也会卖我一个面子。”
她点点头,一边翻箱倒柜掏出皱巴巴的旧春联捂住被枪弹擦破的墙上。
“有一阵子不见你,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嗯。”他又喝了口茶,“我本来是找你吃饭的,看来是吃不成了。”
“你还没吃饭吗?”
“刚回来,路口的饭馆关门了,你这有吃的吗,泡面也行。”
“没了,要不去家里吧,家里有。”
他嘴边浮出个笑:“你还挺放心带我去家里。”
“命都是你救的,请你吃顿饭算什么。”
于是二人关了店,外面的天还下着雨,蒋毅撑着伞和秦淮并肩走着。
那伞很旧,底端破了个洞,雨水穿过洞淋在二人之间。
秦淮抹了一把肩上的水,不可思议道:“这伞漏雨?”
这才明白为何他刚来时明明带着伞,却大半个肩膀都湿透了。
蒋毅抬眉看了看那个洞,接着转动伞柄调换位置,堪堪将洞口挪到一边,那雨水便将巧从边缘擦过,一点儿不漏在身上。
秦淮咋舌,没说什么。
“你和一般女孩儿不太一样,换别人碰见刚才的事,早吓哭了。”
“我准备哭来着,但是你来了,一下又有了希望,就没哭出来。”她转移话题,“你消失这么久,是办什么事去了?”
“去了趟缅甸。”
秦淮顿了顿:“怎么干上这个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工作分什么好坏,赚钱而已,什么来钱快干什么呗。”
“来钱快的风险也大,你不怕吗?”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什么没有风险。我们这行,没人出卖就没有风险。”他云淡风轻看着她,“你会出卖我吗?”
她也看着他,漆黑的夜里眸光闪烁。
“别动。”她忽然指着他撑伞的胳膊,“漏雨。”
蒋毅顿了顿,眼睛里浮现一抹笑意。
五分钟后,北三环的旧楼里,秦淮从橱柜里摸出一盒泡面。
她一边拍着包装盒上的灰土一边走去客厅,再揭开热水瓶的木塞探了探温度,接着拆了面盒倒上水。
“你就请我吃这?”
“这么晚了,卖饭的早关门了,你凑合着吃,明天再请你吃好的。”
他也不计较,两分钟后端着面盒吃起来。又过了两分钟,面吃完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雨还没停。
“你这有针线吗?”
“针线?”
他扒拉脱掉的外套:“脱线了。”
她反应过来:“有……可是我不会补。”
“没事。”他说,“我会。”
秦淮愕然的翻出针线盒,目睹他熟练的穿针引线,两分钟后一排紧密的针脚扎实又耐看。
“想不到你还会干这。”
“我外婆是裁缝,这活简单,看得多了就会了。”
“你很奇怪,会自己补衣服却没有一把好伞。”
他笑:“这有什么奇怪的,伞只有下大雨才用一用,衣服可是每天都要穿的。”
窗外雨簌簌,她收拾空掉的面盒,给他泡了杯茶。他并不拘束,端起来就喝,一口口嘬着,似分外解渴。
屋内一时茶香四溢。
秦淮看了看他:“为什么这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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