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她,手里还捧着茶。
“我很早就知道你,你一个人住,卖烟酒已经有些年头,每天早晨七点开门营业,晚上十点关门回家,赶上下大雨就不回去了,会在店里住一晚。你还有个弟弟在市里上学,每个学期末你都会关门停业去学校开家长会。”
“你怎么知道?”
“……想了解一个人总有办法知道。”
她其实有些担忧:“你还知道什么?”
“差不多就这些了。”顿了顿,“还知道陶西平追你追的紧,但你一直不接受他。”
他脸上挂着逗趣的笑。秦淮松口气,也跟着笑了笑。
后来雨势渐小,蒋毅临行前她从门后拿出一把新伞:“用这个吧。”
蒋毅看了看依在门扉的那把破洞旧伞还不动声色滴着水,便从她手里接过,道了声谢离开了。
雨还下着。金属色的窗框把明亮的玻璃分成均匀的方格,窗外是被风雨洗涤的炮仗花,紧着墙壁挂着一副深色窗帘。
蒋毅走后,秦淮躺在床上听窗外的雨,看头顶的天花板。
从工种来说蒋毅不是好人,但从道义来说他却不是坏人,今晚要不是他再次出手相救,恐怕她已死在陶西平手下。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从很早以前就关注她,这是秦淮从未想过的事。
第7章
隔天雨停,碧空如洗。
秦淮穿着毛衣仔裤出门,她连贯而轻快的下楼,脚步声惊扰歇在树上的鸟儿唰一声飞走,抖落簌簌水珠。
出了院门却见有人立在跟前。
“你怎么来了?”
“送你过去。”蒋毅说,“先前都是小事,昨晚那么一闹算真结下梁子,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你不是说他看在杜哥的面上不会怎么样吗?”
“那是昨晚看你害怕安慰你的。”
“……”
他拎起手中的油条:“趁热吃。”
“你还帮我买早餐了,这怎么好意思。”
边说边接过吃起来。
蒋毅笑了笑没说话。
路途不远,他们一会儿便到了烟铺。卖早餐的阿婆瞧见走近的二人,脸上堆起八卦的褶子。
“哎唷不得了了,这么早就一起来啦。”
“……碰巧。”
“吃早餐吗,我给你盛?”
“不了。”秦淮说,“吃过了。”
“哎唷有出息了,认识这么多年,你头一回吃早餐赶在我前面。”
秦淮咽了咽口水,没理她。
蒋毅心情不错,面带笑意:“我去一趟厂里,下午让哑巴过来把门换了,这门太旧不安全。”
她点了点头。
阿婆拾掇着摊子,等蒋毅走远后说:“以前整箱整箱的搬酒都没喘过气,现在有了男人,连门都不会换咯。”
“他是顺道帮忙。”
“顺不顺道我不晓得,我只晓得你从不给陶西平机会却和这个人一起吃了早餐。”
她又咽了咽口水,没说什么。
且说离开的蒋毅,他刚到工厂便接到老杜电话,于是拐了个弯去了鱼塘。
晌午气候正好,老杜坐在太阳下喝茶,同桌的还有陶西平。
“今天正好,大家都不忙,中午一起吃顿饭。”老杜招呼蒋毅,“过来先玩几局。”
绿皮麻将被搓得哗哗响,陶西平坐在蒋毅对面连眼皮都不抬,但手下却紧追不放,总逮着他的牌吃。
三局过后老杜笑:“你不是最会打牌吗,听说县里的老赌棍都难得赢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只和他们打过两三回,运气好赢了几把,运气不好也输钱。”
老杜又说陶西平:“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
“前段时间很不走运,今天总算轮到我了。”
几人面不改色打了几圈,临近开饭时忽闻身后一阵吵嚷,众人看过去却发现是四六和哑巴起了冲突。
四六一只手腕包着白布,挂在颈上垂在胸前,就那么单手和哑巴干起架来,眼瞧着拳头砸下去,
蒋毅出声:“干什么!”
四六不理,看着陶西平:“平哥这就是上回捣乱那小子,半包货撒河里就跑了,原来他藏在这儿。”
说罢接着动手。
“他是我的人,你打人之前是不是该问问我?”
陶西平出声:“我说这哑巴怎么拿了钱不会办事,原来是你的人。杜哥的货来之不易,上回就那么让你的人糟蹋了,你是不是该交代一下?”
蒋毅笑:“那天你几个兄弟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动静太大把警察都招来了,我才出手帮他一把,在那之前我可不认识他。”
老杜皱眉:“招警察了?”
“都走到巷子口了,我给他们每人散了支烟,解释半天才哄走。”
老杜一把推了牌:“先吃饭。”
陶西平呵斥:“四六!”
四六这才松了手。
廊下的圆桌已布满菜,有凉拌水蕨、卤蹄髈,还有坛子鸡和大薄片,都是老杜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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