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无星辰_白小侃【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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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陶西平相识源于一场斗殴,警察逮人时他流窜至店里,鼻青脸肿的躲去酒柜后面,为了防止秦淮出卖,躲之前还特地拍了酒柜威胁:“你要敢说老子杀了你!”

  秦淮自然不会当真,但也没机会出卖,因为事发突然又混乱,警察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藏在这儿。

  十分钟过去,秦淮没忍住:“你出来吧,人早走了。”

  他这才走出来,颧骨微肿,嘴角挂青,被刀划成两截的袖管仅剩拇指大的布料相连,露出血迹斑斑的花臂。

  他看秦淮正埋头理货,头发微乱扎在脑后,遂指了指烟柜:“这多少钱?”

  “十八。”

  又指向旁边:“这个呢?”

  “十五。”

  再挪了位置:“这个呢?”

  便瞧她秀眉一挑,终于抬起头来,露出洁净的皮肤杏圆的眼,眼尾还有一颗淡褐色痣,像她的神态般清冷又不屑。

  陶西平笑了,牵动面部受伤的肌肉,有些疼。

  他随手敲敲柜台:“给我来一包。”

  秦淮递给他烟又给他找零,他却不收,头也不回往外走:“我改天再来。”

  却还没等他再来,二人又在别处碰了面。

  起因是路口茶馆老板问秦淮买烟,因他招呼客人不便脱身,又和秦淮熟识,便托秦淮把烟送去。她送去烟时那老板正在桌上打麻将,对面坐的便是陶西平。

  陶西平穿着衬衣靠着凉椅,手边一杯热茶,旁边的烟灰缸塞了不少烟蒂。他手里还夹着一支烟,另一只胳膊圈着媚态横生的女人。

  不知怎的,他看见秦淮时颇不自在,撤了横在女人肩上的手,还特地顺了顺窝了边的衣领。

  “你怎么来了?”

  秦淮朝躺在桌上的中华努努下巴:“送烟。”

  他两眼盛着期待:“玩牌么?”

  “不了,店里没人,我得回去。”

  他点点头,那之后再无心思打牌,整个下午一直输。再后来牌也不打了,连饭都没顾上吃,直接去了店里找秦淮。

  秦淮以为他买烟,他说不是,她想了想又翻出钱:“这是上回找你的零钱。”

  他并不伸手接,两条胳膊枕在柜上:“我专门来找你的。”

  当时的她对陶西平略有耳闻,知其家中有妻儿,于外却贪财好色不安分。

  “你要是不买烟就走吧,别挡着我做生意。”

  她一点面子不给,却由此激发陶西平的兴趣。那时候起便时不时去找她,但她总给他钉子碰,他起先并不恼,还觉得挺有趣,时间一长就熬不住了,熬到最近甚至想出派人将她掳走的办法。前两次不成功,都是她运气好给糊弄过去,再后来陶西平动真格,蒋毅却出现了。

  陶西平虽性格乖张但初期待她不错,她如果答应和他在一起,早就套取线索把他的组织一锅端。但她没有,一直以来都时不时把获取的边角料透露给警方,算是小型游击战,并未挖出什么大案。

  警方也时常被动,抓壮丁似的逮住一个便靠其招供上线获取线索,但效果不佳,那些暗地里的大头都十分狡猾,反侦查意识超强,甚至建立完善的敌对系统。

  尤其陶西平更不是省油的灯,做事通常滴水不漏,总有些案底和他沾边,却因缺乏证据又沾不上边,尽管最近他已经因为秦淮透露给警方的信息连遭重创。

  警方把进展归功于秦淮,但秦淮心里清楚,这都是托蒋毅的福。遗憾的是陶西平被打击了,她却找不着突破口挽救蒋毅。

  二人沟通无果,秦淮也没胆豁出去利用色相扭转他。他和陶西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对待陶西平她藏都要藏严实点儿,反观蒋毅那副不容侵犯的模样,她甚至担心主动扑上去会把他吓着,略作试想,倒不至于吓着,但他多半会淡定的把她推开,推开之后多半还会替她披上衣服……

  她把那条腊肉拿去厨房,接着烧水煮了碗面,吃完面后也不急着收拾,搁了筷子打开电视,看了会儿电视后她又想起来喂鱼,于是去窗边的柜子里拿鱼食,却在关柜门时不小心碰倒墙角的盆栽。

  那是盆仿真小叶榕,盘错的根翠绿的叶,因着疏于打理,叶面落了少许灰。经刚才的碰撞,它闷头栽在地上,连着根底的仿真土,被打翻的托底骨碌碌滚走,掉出个小有分量的物件。

  她顿了顿,拿起那块物件,摘掉覆其身的布料,让其金光闪闪露出原貌。

  那是一块由公安部颁发的奖章,一等功证书和绶带已不在,只剩这块光秃秃的勋章,芒状的底托上有面红色盾牌,盾牌里刻印国旗状的五星,五星下是金色的□□。

  这件物什的原持有人是秦汖,秦淮的父亲,八年前因公牺牲,埋葬在没有立碑的林里。他于这个世界无足轻重,曾经的战功在人类为此奋战的长河中不过一片涟漪,对她而言却是一座泰山,可泰山般的人物死后连座墓碑都不能立,逢年过节她连个祭奠的地方都没有,他就像每个出公差的日子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在那块奖章上来回摩挲,半晌才又重新包好放回去。那之后也不看电视了,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再出来时便给老郭发了短信:明天一起吃面,有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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