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医院时已近中午十二点, 医生给他挂水。他闭目躺在病床上,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老杜派人办好手续,本想多待一会儿,念及桑雅不停吵嚷,便想带她先离开。
桑雅不服:“我救的他, 怎么就不能陪着他!”
老杜看了看秦淮:“你先跟我回去,明天再来。”
“我不!”
“你是不是想回泰国?”
她斜眼瞪他, 甩头就走:“你和我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知道威胁人。”
老杜拍拍秦淮的肩:“我带的人多,不便久留, 先离开这儿避避耳目,等他醒了你打给我,我再过来。”
秦淮道谢,站起来送他。
他按住她的肩:“不用了。”
她便又坐回去,没精力再客气,就那么守着他。
片刻后有人碰碰她的肩,她转头,看哑巴头上包着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瞧着她,手里拿着一块饼。
“我都忘了问你,你没事吧,还有哪里受伤吗?”
他摇头,淤肿的嘴角牵扯整张脸没什么表情,递给她手中的饼。
“我不饿。”
她转头,替熟睡的蒋毅掖了掖被角。
肩膀却再次被碰了碰,哑巴动作很轻,但很坚持。她回头,见他仍然递出那张饼。
她只好接过来:“你吃了吗?”
他点头,抽了张椅子坐下,也看着床上的蒋毅。
秦淮看了看他:“不怪你,那些人不想放过他,就怎么也不会放过他。”
他咽了口气,不知是牵扯伤口还是情绪愤懑,听上去颇艰难。
五点一刻,窗外的太阳还很耀眼,朵朵白云以极缓的速度在空中漂移,滑过蓝色窗帘时,蓝色被单下的人终于转醒。
他似乎很口渴,动了动干涸的唇,初睁眼时视线还有些模糊,隐约看见床前趴着个人,待目之所及终于清晰,发现果然是她。不知为何,她头顶总有不规则的细发微微扬起,不经意不会留意,但留意了总会注意。
他伸手,想把那些不规则压下去,刚碰着她便腾地抬头。他被吓一跳,手僵在半空朝着她笑。
“你醒了!”她站起来摸他的脸,又摸他的手,见他皱着眉便急着问,“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他皱眉更紧,指指她那只压在腿上的手:“麻。”
声音是初醒后柔软的沙哑。
她猛撤了手:“对不起啊,睡着了。”
他笑:“有水吗?”
她于是去倒水,惊醒邻床的哑巴。哑巴见他醒来也很高兴,露出一只眼睛看他。
他指指他的头:“没事吧?”
哑巴摇头。
“他们究竟干了什么把你弄成这样。”
他坐起来,往后腰塞了只枕头:“医生怎么说?”
“说你体力不支有些脱水,输的葡萄糖补充体力,你还发烧了。”伸手一探,“总算退了。”
他拿水喝:“他们试探有没有人跟踪,打了两支镇定控制我。”
“打镇定会这样?”
“量不小,也不给吃喝,山里风大,又开了一晚上窗户,着凉了。”
“你们不都会提前准备好几套方案吗,方案里不包括自救?这次老杜要是不去你怎么办?”
“昨天上午自救过了。”
她替他添水:“那怎么捱到今天,我们到时也没看见别人。”
“接应有等候期,老杜不去他们也该去了,是你去找的老杜?”
“我找不见别人只能找他。”
“找他是对的,也幸好他先到一步,要是打乱计划就麻烦了。”
秦淮顿了顿:“谁能带你活着出来我就找谁,虽然你为国为民任务艰巨,但对我来说你只是我的男人,我才不管什么计划,命都快没了管他什么计划。”
他笑着安抚:“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要不活着出来谁照顾你。”
她叹了口气:“熬过这一关是不是该收尾了?”
“快了。”
蒋毅虽身体素质好,这回却也在医院住了几天。
期间许是因为生意到手的消息传开,想巴着老杜赚钱的又陆续围过来。他虽逐渐恢复大哥派头,却给足蒋毅面子,不但上下打点妥当,还每天去病房坐上一会儿,说几句话又走。那些人见他如此便知蒋毅非同小可,不定点总有人去医院探望,还总带着水果鲜花。
几天后蒋毅出院,老杜甚至在腾板公路附近的饭店订了间房为他庆功。
白椅蓝桌布,十座十个人,无一座落空。有殷勤的人正逐个往杯里倒酒。
老杜看一眼窗外的矮山:“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小金刚:“我也高兴,吃了几天牢饭可算出来了。”
“你别提这,就因为你突然掉链子,蒋毅差点没命。”
小金刚于是给蒋毅敬酒,赔礼道歉。
蒋毅:“运气不好,事都凑一块儿了,不怪你。”
小金刚点头:“阿飞是狂了点,你第一次去他难免防备心重,但一回生二回熟,我了解他,以后你再去他肯定好酒好肉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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