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惊无险。那个阿飞很狂, 和陶西平不相上下,罪证很容易被掌握,抓老杜时顺便就包抄他……这事总算能彻底结了。”
又说:“她知道你的身份,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
“你会不会给她带去麻烦?”
“那就看你们了,保护公民是你们的责任。”
崔礼明微不可察哼了一声:“理都让你占了。”
他笑着再喝了口酒,看灯下的流水五光十色,一反常态闲聊几句。
“前几天虎皮请客吃饭跟老杜辞别,说是不想干了。”
崔礼明双手撑着栏杆,嗤的一笑:“稀奇!老杜怎么搞的他?”
“没搞他,让他走了。”
这是事实。
那天饭桌上老杜踹翻虎皮后,蒋毅和小金刚本不顾阻拦还想劝,怎料老杜突然拔了枪。他二人皆吓一跳,虎皮却没什么反应,仍坐在地上,半个胸膛被残羹冷炙濡脏。
“你开枪吧,死在你手下我不后悔。”
“你宁愿死也要走?”
他垂了眼睛不出声。
老杜举枪站起来,踢飞拦路的椅子逼近他。小金刚去拦,还没上手却被他转移枪口瞄准,他吓一跳,本能后退了两步。转眼枪已对准虎皮脑袋,虎皮紧闭双眼,连眉毛也皱起来,却不出声,一副任他处置的样子。
老杜发力,虎口泛白,虎皮额头已浸出细密的汗,却始终不睁开眼。
蓦地,那紧逼的枪口却猛然撤了。
老杜道:“我今天放你走,等你回来找我时,先去我家门口那两条畜生面前跪上三天三夜,我再考虑要不要见你。”
他如是说,在场的人都愣了,谁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虎皮没吭气,毫不犹豫的走了,走前甚至给他行了个礼。小金刚愁得直叹气,一遍又一遍的骂他是蠢货。事后老杜还淡定招呼大家继续吃饭,甚至点了两箱酒,快散场时又公布了行动日期,似乎一点儿不受虎皮影响。
当蒋毅和崔礼明说老杜没动虎皮时,崔礼明也很意外。
思索半晌:“有别的把柄吧,逼他不得不回来,惯用伎俩。”
“也许吧。”
“他为什么不想干了?”
“他妈活着时给戒毒所捐钱,死了连眼睛都没闭上,他一直标榜自己孝顺,人死后发现自己做的不对。”
“……好不容易做对了,人却不在了。”
蒋毅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散了,等我消息。”
崔礼明等他先走,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开。
秦淮照例在酒吧等着蒋毅,等他去后二人喝了几杯才回家。
路上蒋毅恹恹的,秦淮问他怎么了。
“困了。”
说完打个喷嚏。
“你感冒了吗?”
“昨天半夜你老踢被子,替你盖了几次不管用,我就把被子全裹你身上了。”他牵她的手,“想吃东西吗,我陪你去。”
“……还是陪你回去睡觉吧。”
他笑:“没关系,我能抗。”
秦淮不愿他抗,于是二人回家睡觉。
或是蒋毅真感冒了,这一觉不过三小时,醒来后喷嚏连天,睡不踏实他便去厨房倒水喝,喝完水又去卫生间小便。还没尿完,秦淮进来了,歪歪斜斜站不稳,还迷糊着眼,推推他。
“我尿急。”
“什么都得紧着你。”
边笑边让开。
她解决完后出去,在门口抓他的手,这一抓一激灵,彻底睁开眼。
“你冷吗?”
“不冷啊。”
“手怎么这么凉?”探他额头,“发烧了。”
说罢去抽屉找药。
“我没事,发个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睡吧。”
“你不困吗?”
“睡了会儿好多了。”
“那也得吃药啊。”
“真不用。”他拦她,把人往屋里带,“我生病从不吃药,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大惊小怪。”
等她上了床,替她盖好被,他也钻进去重新贴着睡。
秦淮翻个身,大半个身体趴在他身上,暖烘烘的熨着他胸膛。他闭上眼,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才又渐渐睡去。
此后日子恢复表面的风平浪静,双方静候十二号的到来。
这里很有必要提一下前几日去往昆明的虎皮。
那天晚上被老杜赶走之后,隔天他乘坐最早班的大巴出发,因着抛弃乏味的现状和对新生活的期许,不仅毫无困意甚至很兴奋。
八小时后抵达昆明西部客运站已近下午五点,之后又乘坐地铁倒115路赶去师范大学附近他堂哥堂嫂开的馄饨店。
临近饭点,店里生意很好,他堂哥忙得团团转,见他来了散了他一支烟,拎了条长凳邀他坐,之后便无暇顾及他。他堂嫂和两个帮佣在厨房包馄饨,围裙终年沾着清不净的粉面,听说他来了也客客气气出来招呼,倒了杯茶和他寒暄,几句话的功夫,出锅的已赶不上点餐的,她便又回去忙,手脚麻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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