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在院子里坐下的沈初夏,韩原也颓坐在屋里的板凳上,她就是那样的执着,当年执着的嫁给他,如今执着的等待,她甚至都不确定,不知道,她所等待的是谁。
沈初媛轻轻撩开窗帘一角,看着院子里的沈初夏,之前的幸灾乐祸,全然消失,若是沈初夏执着的不走,韩原没死的事就保不住了。
她得想个办法让沈初夏离开。
沈初夏坐到了天黑,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怎么换过,就在那一直坐着,因为她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只是不想为她开门。
邻居见她一直坐着,天黑了也没走,走上前问:“你认识这家人吗?”
“可能吧。”沈初夏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微笑着礼貌说道:“白日里我在鱼塘见到了你们说的聋子,他很像我去世的丈夫,明知道我亲眼看着我的丈夫被火化,下葬,有时却还是会犯傻,或许我的丈夫还活着,就在这世界某个角落。”
邻居说:“我看你像是城里来的,你丈夫又怎么会在这小镇上呢,而且这户人家是一对夫妻,男的还是个断臂的聋子,长得也不好看,你们城里人怎么会瞧得上,怕是你弄错了,天都这么黑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沈初夏望着那屋子没动,似在自言自语:“我的丈夫,他曾经因为救我,失聪了,不过你说得对,若是我的丈夫还活着,怎么会跟别人在一起,怎么舍得让我一直想念他,想来又是我犯糊涂了。”
“邻居叹息一声:快回去吧。”
沈初夏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随口问了句:“这户人家你们连姓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是后来搬来的吗?”
“是后来搬来的,大概是五年前搬来的吧,那时候这户人家的女人还十分漂亮,一看就像是城里的,只是忽然得了病,现在连门也不出了。”
沈初夏忽然红了眼睛,她又问:“那这户人家的男人,手臂是怎么断了的,你们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这夫妻俩刚来的时候,那男人的左臂就已经没了。”
这时,她的声音里已经透着几分痛涩:“这几年,他们是靠什么维生的,过得好吗?”
“女人没有生病前,她就去农家乐打下手,男人呢,有点力气,脑子又灵活,大家也就都爱叫他帮忙去做事,做些搬搬扛扛的散工,对了,利用荷花池吸引你们这些外地游客的主意还是那聋子出的呢。”
邻居见沈初夏忽然泪流不止,有些慌措:“城里姑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老婆子说错什么话了。”
“没……没有。”沈初夏忙慌抹了泪,嗓音有些沙哑:“阿婆,我就住前面的旅馆里,如果这家人开门了,或者有什么事,你来告诉我一声好吗?”
“成,城里姑娘,你别哭了,快回去吧。”
沈初夏连最后再看一眼屋子的勇气也没有,她步伐急促的走了,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一直注视着外面情景的韩原见人走了,他在膝盖上搓了搓手心的冷汗,看向沈初媛问:“有烟吗。”
刚才沈初夏与老阿婆聊天都是侧对着这边的,加上天暗了,他根本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
而沈初媛也没听到,她们聊天的声音太小了。
沈初媛怔愣了一下,拿了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现在她找来了,不管是不是知道你在这里,她不见到我们,估计是不会走,而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忽然离开小镇。”
那样做会更引起沈初夏的怀疑,等于不打自招。
韩原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求沈初夏早点离开。
接下来几天,韩原都会在天刚亮就出门,他帮忙打零工,像平日里一样,唯一变了的,只是他做事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怕在某一个霎那间,会看见沈初夏的影子。
沈初夏还是会去院子里守,她有时坐一会儿就走,有时坐到天黑。
他们就像是在不同的空间里,他走时,她来了,她走时,他回来了。
从未在平行空间相遇。
直到这晚,沈初夏刚吃了晚饭,准备去院子里溜达溜达,碰碰运气,却听见旅馆老板娘刘姐大声叫她家那口子:“还磨蹭什么啊,赶快过去看看,那女的好像不行了。”
那对可怜的夫妻,对这小镇上大部分都有帮助,加上人的怜悯之心,若是出点什么事,邻居们也都会赶过去帮忙。
沈初夏这次也跟着去了。
她到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那屋子的门终于开了,一股恶臭加上浓烈的药味扑出来,很是难闻。
她还在院子里,就已经闻到了那味道,也听见了那屋子里发病的女人的痛苦呻吟。
只是目光四下寻找,并未看到独臂男人。
老板娘的丈夫从屋子里走出来,焉焉的说了一句:“快不行了。”
是指那患病的女人不行了。
这次沈初夏挤进了人群,也到了门口,看到了躺在木板床上,患了传染病,活不了的女人。
这一次,她不再被女人恐怖的脸吓住,但也是久久愣住了。
女人身上的症状,她一眼便知道得了什么病,艾滋病。
沈初夏不可置信,消失了五年的沈初媛,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难怪,她会给刘琴寄明信片,因为她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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