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下子走光了,亮光也没了,只剩下沈初夏一人还站在院子中间。
屋子的门敞开着,灯泡发出的橘黄色光透出来,打在沈初夏身上,显得格外凄清。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骄傲,心狠手辣的沈初媛,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病死在房间里,最后送行的,是她斗了一辈子的沈初夏。
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沈初媛的尸体。
夜十分寂静,偶尔有几声狗吠,月光特别清冷。
沈初夏搓了搓臂膀,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搓臂膀的动作顿住,她不敢回头,不知道怎么回头。
身后的人每靠近一步,她心底的悲戚就多一分,鼻子一酸,上涌到眼眶处,她掩嘴哭泣。
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搭在肩膀上,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转身拥抱住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韩原。
他矗立着,眸中泪光闪烁,却隐忍着,甚至不敢用唯一的右臂回她一个拥抱。
她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不抱紧,这个梦醒了就没有机会了,不抱紧,就会溜走了。
她伏在他肩膀上放声大哭,将这五年来的委屈,压抑,统统宣泄出来。
她太想他了。
“我好想好想你,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工作的时候想,我想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想你,为什么不带着我跟你一起走。”她已肝肠寸断,哭的歇斯底里。
那晚,小镇上的狗吠的很厉害,街道上却没有行人,也没有谁家的灯火是亮着的,除了这坐落在偏僻的一户。
哭了许久,沈初夏的情绪才渐渐地平缓下来,她抹了抹眼泪,缓缓松开他,目光落在他空荡的左袖,泪水再次滚落。
她心痛万分的攥着左袖,再也握不住他的手。
她泪眼朦胧,凝视着他戴着口罩的脸,有些疤痕是口罩遮不住的,丑陋的爬在眼角。
吸了吸鼻子,她抬手欲去摘下口罩,他却本能的朝后仰了仰头:“别……看……会吓着你。”
他嗓音粗哑。
“韩原,让我看看。”她声音几分哽咽,却带着命令,不容抗拒的命令他。
她可是他的心头肉啊,又怎会不依她。
他不再躲避,任她摘下口罩,露出丑陋的脸。
曾经的好皮囊没了,只剩下满脸的疤。
她指尖颤抖的抚摸着那一道道疤痕,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涌出。
“你怎么这么傻。”她怎么不懂他,那该死的自尊,该死的自卑,将他们生生分离的五年。
“韩原,我们还有多少个五年任我们蹉跎,我想你啊,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你的名字,模样,刻在了我的骨子里,从当年将你从寒冷刺骨的水池里救起,你的命就是我的,我的命就是你的。”
韩原身子微微一僵,原来当年救他的人是沈初夏。
命运的齿轮,从最初就是错的。
他一直以为,救他的是沈初媛。
当年所有人都说是沈初媛,就像当年,所有人都说,他爱沈初媛,他也以为是,他也以为沈初夏不过是在与沈初媛争风吃醋。
“夏夏。”他用右臂将她拥入怀里。
沈初媛的遗体是沈初夏打电话让刘琴来收的,她还没大度到那个份上,替仇人收尸,天一亮的时候,沈初夏退了房。
老板娘刘姐站在门口送:“下次再来啊。”
沈初夏一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珂玛小镇,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沈初夏没有在服务区停下来,她急着回家。
看了眼副驾驶的韩原,他已经睡着了,虽然那张脸不再英俊,其实看习惯了,也没什么。
温柔的为他捋了捋遮住眼的刘海。
五年了,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韩原回到久别五年的家,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妻子因为他的回来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还不嫌累,又跑去厨房做饭,只因为他不想出去吃,不想见生人。
她照顾着他的自尊,他的面子。
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他走过去,从身后拥着她:“不用忙活了,叫点外卖就行了。”
她走了几天,家里也没什么菜,想想还是叫外卖了。
家里有韩原的衣服,她一直没扔,有时去逛商场,看上有适合韩原的,也会买回来,那时她就当存了一个念想,并不知道,韩原还活着。
至今,对于手臂怎么没了,脸怎么毁了,又是怎么活过来了,当年她看到的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她统统没有去问。
他想说,她就听。
他不愿回忆,她就不追究,她要的是他还活着,还陪着她。
韩原回来后,在家里待了几天,沈初夏就带着他回了老家乡下,韩国荣与赵芳见到韩原又活了,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韩原如今的模样,他们又心疼万分。
韩原回来的事,只有韩家人知道,就连周博与柳宗元都不知道。
因为韩原的回来,沈初夏很少去公司,她把工作几乎都搬回了家里,与韩原一起工作,她也轻松了些,韩原有事做,还能看到往昔的神采。
对外,一直是沈初夏掌管着韩家,前几年沈初夏几乎都是公司最晚走的那个,现在出现了这样的反常,不少流言开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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