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笑了,我们哪里有那样的本事”,贺知春笑了笑,反正她的脸皮厚,也不怕王氏说。
并非她有赚钱的营生不顾家中,只是王氏眼皮子浅,她若是知道了,只会将知味记里赚的银子拿来置办田庄铺子,分给她们姐妹的,几乎没有,那日后她想要开的酒楼就彻底没有影子了。
王氏皱了皱眉,贺知春只有八岁,若说她去开了家铺子,她也是不信的,也就是这么一问。
“那就罢了。你们姐妹二人闲得无事,不要到处乱跑,多绣绣花儿,你阿姐出嫁,都用得上呢。”
贺知乐待她话音刚落,就从针线箩里拿起贺知秋才绣的小猫扑蝶的团扇,惊喜的说道:“这个好看,知秋绣好了之后,送到我房里来。”
贺知春听得勃然大怒,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贺知乐身形娇小,虽然已经十四岁了,却比八岁的贺知春高不了太多,被她这么一晃,吓了一条,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做什么?”
“阿姐自诩大家闺秀,这绣帕团扇美衣,自然是去那绣楼里摆着挑,何必当年仅八岁的阿妹是绣娘。知秋绣艺无双,阿姐日后嫁了人,婆母问起,此猫如何绣?难不成你要答道,婆母且慢,让我回去问我阿妹!”
贺知乐涨红了脸,眼泪唰的一下掉了出来,“不就是要一把团扇么?也值当你这样?”
贺知春冷笑出声,“不就是一把团扇?阿姐你长着么大,可给我与知秋绣过一把团扇?连个香包都没有过。而你看看你身上的手帕,香包,哪一个不是知秋绣的?”
贺知秋也被她的样子给吓住了,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摇了摇头。
可是贺知春的鲁,同贺余如出一辙,一旦彪起来了,刹都刹不住。
只见她走进院子中,抄起墙角的破斧子,对着那棵桃树猛地一斧头砍去,整个院中都鸦雀无声。桃树被砍出了一道豁口,贺知春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她抖了抖手,她一日未进食了,能有几分力气?既然砍不动,索性将斧子一扔,转身的又回了屋里。
就连王氏也被她给吓住了。
若是前世,贺知春也就忍了,可是今生她却是知道,贺知秋到十二岁时便早夭了,她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治好她,但是至少不能让她有限的几年时光里,天天受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本来就蛮,也不想装什么大家闺秀,还怕了她贺知乐不成。
贺知乐一跺脚,扑进王氏怀中指着贺知春哭道:“阿娘,你看她,你看她有多张狂,你看她是如何不顾长幼尊卑的。”
贺知春被她气乐了,“尊卑?一个爹娘生的,凭啥还分出个你尊我卑?阿娘,你不是说,在你心中,你待我与知秋,同知乐一样么?绝对不偏心的!”
王氏那句滚出去跪祠堂含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若是说了,这不是当场自己打自己个的脸么?
“好了知乐,过些日子,还要阿俏带你去见崔九郎呢,不就是一把团扇么,阿娘明日便带你去买,把脸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贺知乐一听,抽泣了两下,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冲了出去。
王氏见了,叹息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
贺知春捂着肚子,扭过头去对贺知秋说道:“小荷快把汤端来,我都要饿死了。”
小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贺知春,她平日里都笑眯眯的,看上去极好说话的样子,一听她喊,吓得一个激灵,手脚也麻利了许多。
贺知秋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阿姐你何必与她对上,团扇给她就是,到底是我们的亲阿姐。”
“你把人家当阿姐,人家可没有把你当幼妹。看我饿到现在,她们也没有问过一句,只是自顾自的说。”
前世贺知乐嫁给了林司马的小儿子,贺余落难之时,她可是生怕沾上了一点干系,当真是冷情冷性,让人不齿。
小猫扑蝶?贺知春猛然的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贺知秋在一旁瞧着,打了个寒颤,她发誓,她在她阿姐眼中,看到了银子在闪光。
第15章 全靠忽悠
贺知春眨巴了下眼睛,憨厚的笑了笑,戳了戳自己个又白又嫩的手,手背上的十个深窝儿清晰可见。
“我的好秋娘,你不是想要阿爹当大官么?阿姐觉得,这个全靠你了。”
贺知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阿姐有话尽管直言。”
“人道余杭有丝绸,金陵有美人,清河有望族……我岳州有甚?”
贺知秋愣了愣,不明白贺知春为何突然说这个,“岳州有青瓷,君山银针,竹器,刺绣……但都默默无闻……”
“为何无闻?”不待贺知秋回答,贺知春又接着说道:“并非不如,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世人不知而已。像知秋你绣的花样子,便雅致又灵动,不输苏绣大师,若是你的绣品能够一举成名,那岳州绣不就天下皆知了么?”
只要岳州有了名产,成了商户必争之地,还怕没有赋税,主管此道的贺余,还怕没有功劳?
贺知秋被她说得脸有些红,她于刺绣一道,的确是天赋异禀,但终究尚是童女,哪里就能媲美绣楼里的老师傅。
可是阿姐一日能赚两贯钱!全部身家只有十八两银子的贺知秋觉得,贺知春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她说这样难为情的话时,脸一点都没有红。
“总之,你先画多一些别致的花样子,都存起来,待咱们的食肆赚大钱了,阿姐给你开绣楼,你只用画花样子,其他的让绣娘来做。”
贺知秋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了阿姐。”
两姐妹饮了汤水,又洗漱完毕之后便一道儿躺进了被窝里,因着两人都没有起夜的习惯,白藕和小荷也都去歇了。
贺知春躺在床上,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虽然已经净过手了,可是崔九伤口上的血渍却好似还在上头,发出淡淡的腥味。
她都已经决定这辈子要离崔九远一些了,可是她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她甚至在想,上辈子崔九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徐的山匪不能人道了,所以洞房花烛夜才那样待她……
可若是如此,那个孩童又是从哪里来的?
贺知春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她听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她可能长了个一窍猪心,才完全想不明白人心。
“阿姐,你睡着了么?你说阿娘和阿奶为何不喜你我?”
过了好一会儿,贺知秋才小声的问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难过。
“一定是因为我们生得太好了,阿娘和阿奶都是女人,自然也有嫉妒之心。”
贺知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扯了扯被子,背过身子去,“阿姐别的都好,就爱一本正经的笑人。”
“你我既不是金银,又并非牡丹,哪里就能人见人喜了,大兄便待你极好。再说,还有阿姐我呢。你有这功夫琢磨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在想什么,还不如吃好喝好睡好,然后画画花样子,待喜欢你的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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