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是我们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得偿所愿,将我弟妹强行玷污了呢?”阿济格接口道:“这可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看到了,不容你狡辩!”
虽然豪格觉得那个丫头的事有点古怪,不过他也自觉理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自己酒后乱性,又何来这许多麻烦?看来今天自己算是栽了,自认倒霉吧,反正他一个人难敌六张口,索性来个沉默是金了。
谁知道多尔衮居然说道:“虽然肃郡王今天所为确实很过分,也令我很是失望,但是毕竟他是皇上的长子,说不定就是将来的储君,难道连这个面子都不能给吗?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这件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也影响我八旗之间的团结,各位今天就看在我多尔衮的面子上,还是不要再追究了吧。”
“什么?”阿济格一惊,连忙劝道:“十四弟,莫非你的脑子糊涂了?这等大事你也能一笔勾销?传出去人家谁不笑话你窝囊好欺负?你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怎么发号施令?”
多铎也“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唰”地一声把扇子合了起来,敲打着手掌说道:“哥,你也太好说话了吧?好好好,你要当好人,可你也管不了我,你不去禀报,那么我去跟皇上说!不然的话他们也太拿我们两白旗不当事了吧?”
岳托兄弟俩也跟着劝说,我心里一阵好笑:其实多尔衮这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他的头脑绝对和这些满洲贵族们不同,善于笼络人心和恩威并重的他,一向喜欢做一个在温柔的招式下玩转太极,像猫头鹰一样诡秘而不露锋芒的操盘高手。
记得在史书上记载当时皇太极在各个兄弟子侄处宣布莽古尔泰和德格类兄弟的“大逆之罪”时,大家纷纷“义愤填膺”,连多铎都拍桌子大骂莽古尔泰实在该死,可是奇怪的是,却看不到任何关于当时也在场的多尔衮有何反应,难道他心底里非常清楚所谓谋反的罪名是皇太极蓄谋已久,为铲除异己而故意找的借口? 往往这种时候,史书记载中总是不见多尔衮的身影和言行,这就非常值得人去玩味了。
眼下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但不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看到豪格将来会继承那至高的皇位,毕竟是为了本旗的利益,这点私心自然是有的,大家都希望将来上台的是个可以随便摆弄的傀儡皇帝,自己能借机捞到最大的利益,而豪格,恰恰不是他们所属意的那个。所以多尔衮表面上故作大度,卖卖人情,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他提到了“储君”这两个令人敏感的字眼,其实也是看似随意地暗地里提醒着这几个外人,如果豪格将来登基,对他们几个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多尔衮的深层意思大家如何听不出?毕竟这些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物,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估计此时几个人一起正悄悄地用眼神交流着,明日一早大家联名参奏豪格,这时济尔哈朗这条老狐狸出来打圆场来了,只见他仍然是一脸招牌似的和善微笑:
“我看哪,今天这事,确实不能像睿亲王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肃亲王做错了事,自然也要承担责任,这一点大家要明白,自然也不能徇私。睿亲王是个宽容大度的人,虽然他不想追究,但这种事情,任谁碰上不生气?但是,”他话锋一转,
“这件事不论多么严重,都是我们爱新觉罗的家事,汉人们说了: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自家兄弟一起解决了,绝不能让外人,尤其是汉人知晓,不然岂不是坏了皇上的脸面?同时也是给我们自家人抹黑,所以呢,我们只管把折子递上去,当然,这折子不能明发,什么话照实说,至于皇上究竟怎么处置,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大家说对不对啊?”
众人纷纷点头:“郑亲王说得对,我们就这样做吧。”
实际上大家又如何不知道济尔哈朗这话纯属打圆场的场面话,折子当然不能明发廷寄,不过那是不想给汉人们看的,也是为了照顾皇太极的脸面,谁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可是话是这样冠冕堂皇,不过背地里谁把这件事传出去,搞得整个八旗都知道,臭臭豪格的名声,让他威严扫地,被人鄙视的话,那就是大家心照不宣,不屑追究的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终于上演完毕,过了一会儿,大家纷纷告辞,豪格也灰溜溜地走了,只剩下多尔衮三兄弟了。这三兄弟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偶尔私下地也闹闹矛盾,吵吵架什么的,但是一旦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对他们不利的话,几个人立马就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了,刚才几个人的双簧就唱得很精彩,可见三人早有默契。
多尔衮把几个人一一送走,这才重新返回院中,冲阿济格和多铎招了招手,于是三个人再次进入屋内,估计是商量着如何写奏折和如何扩散消息,今天这出大戏,结果是他们全胜了,当然值得庆贺,只苦了那个倒霉的萨日格,估计此时她正躲在卧房里抽泣着呢,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过,大概也觉得颜面和名声受损,虽然不是她的过错,但是一个妇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会遭遇一些风言***的,女人的舌头一向比男人长,再加上争风吃醋,每个人都练就一副厉害的嘴,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到处议论,这豪格是好色,可是为何偏偏挑中了她呢?肯定是这女人一向风骚作态,引起了豪格的注意才对……之类云云,人言可畏,确实如此。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同情起她来了,不过也很无奈,每一场大戏总归要有些人倒霉,强者得势,弱者或者失算者落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如果处处为别人着想,别人未必领你的情,最后说不定倒霉的还是自己。
别急,多尔衮的戏演完了,我的戏还没有开始,不能松懈,果然,过了不久,他一脸微笑地送阿济格和多铎出来,站在台阶下亲昵地拍了拍多铎的肩膀,然后又和阿济格相击了一掌,用满语说了几句话,这才目送着两位兄弟离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了一阵,多尔衮站在台阶上,对下面的几位妻妾用略带歉意地口气说道:“麻烦你们了,半夜三更地喊你们起床,过意不去啊。”讲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看着我问道:“熙贞,听阿克苏说你是最后一个到的,按理说你就住在隔院,怎么会姗姗来迟呢?你不是一个如此懈怠的人啊?”
我故意做出强打精神状,用手支撑着椅子扶手站立起来,用依然睡意朦胧的声音回答道:“奴婢罪过,今晚不知为何,刚一躺卧下来就突然觉得困乏异常,很快就沉沉入睡了,后来听阿娣说,她唤了我半晌,这才将我唤醒,而且不知道怎么的,我好不容易醒来,就觉得头晕目眩,眼皮十分沉重,全身乏力,所以才迟到,是奴婢贪睡,请王爷降罪!”
“哦?”多尔衮仔细地打量着我,“我早就发现你今年表现异常了,我看没有贪睡那么简单。”
他的话到这里一顿,我心底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发现我心中有鬼吗?不至于吧,饶他如何智虑过人,但总不能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吧?起码我目前还没有一丝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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