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我的猜测果然验证了,蹲跪在我面前的陈医士放开了搭在我脉搏处的手,然后仰起头来,喜上眉梢:“公主已经身怀有孕了,大喜啊!”
“啊?!真的吗?不会有误吗?要不要再仔细诊断一下。”我实在是激动过头,居然连这样的废话都问了出来,这种“喜脉”,连普通的江湖郎中都能诊断个八九不离十,更何况陈医士这样的医术高明的名医呢?
“公主勿疑,这是千真万确的,小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妄言啊,从脉象上看来,公主之孕大约只有三十余日,所以不容易发觉罢了。”陈医士带着微笑肯定道。
我长长地嘘了口气,多日来的担心终于落了地,本来我应该对早期妊娠的前兆和状况也大概了解一点,比如说月事一类的判断依据,但是自从我附身为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身上后,就一直是青春期的未成熟体征,来潮自然不是很有规律,因此虽然我已经过了一个月还没有生理期的来临,心里也不是很在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居然真的中奖了,而且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头奖,我怎么能不欣喜万分?
“呵,难怪我这几天总是不经意地往这方面想,看来这预感有时候还真的很灵验啊!”我想起昨日依偎在多尔衮的怀里时,他无意间的那句戏言,居然成了事实,真真正正地发生了,难道冥冥之中就真的有什么巧合和预兆吗?其他的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点收获和结晶,而我只是在短短的数月中就修成正果,难道不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和青睐吗?
“王爷知道了这个结果后想必会欣喜万分,一定对公主更加宠爱疼惜了。”陈医士适时地说出了我心里所想的话。
“那时自然,成婚了十多年,希望几乎都渺茫了的时候,忽然身边的女人传出了喜讯,他还不得高兴得睡不着觉?只不过,”我停顿了一下,略显担忧道:“只不过这一次能够有孕,实在是非常不易,以后也未必有这样的机会,若是生男最好,可要是天不遂人愿,生出个女儿来,可如何是好?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说实话,我本来的思想就是男女平等,丝毫没有重男轻女的偏见,而且想着如果能够有一个活泼可爱,稚嫩俊俏的小女儿整日缠着我抱,用甜美的童音呼唤着我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惬意和幸福啊!可是严峻的现实和这个特殊的环境和年代不允许我徒生这样的幻想和憧憬,在王侯皇族之家,身为妻妾的,生男生女却是一个不能有丝毫含糊的问题,也许一个男孩确实可以让女人一步登天,就算我丝毫没有这样的野心的话,能为膝下荒凉的丈夫生出一个健康聪明的男性继承人来,的确是我身为妻子的义务和必须承担的责任,可是,别的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但是这方面,却是我无法决定的了的。
陈医士略微沉吟一下,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眼下时候尚早,绝难诊出公主所怀是男是女,而且就算是怀胎八月时,也未必能准确地诊断出来,何况就算知道是女,任凭小人有华佗扁鹊之能,也无可奈何。”
“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但愿天遂人愿。”我叹道,只能指望自己的运气了。
“不过公主就算不能生男,也未必绝望,毕竟王爷正值壮年,春秋鼎盛,不可能没有下一个机会的,”陈医士宽慰我道,接着话锋一转:“小人尚未给王爷诊视过,并不知他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不过凭经验和观察以及翻阅以往王爷用药的存方,他若想要子嗣旺盛,是绝难之事。”
“难道一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吗?”我不甘心地问道,不过也知道这是白问,在医疗相当发达的现代,无论是如何中西医绝妙的结合,不孕不育也照样是疑难杂症?多尔衮身份贵重非凡,想必也曾试过多少名医良药的诊治,但是都没有结果,所以我还能指望陈医士什么呢?
“呃……这个希望是极为渺茫的,还是请公主不要太往好处想,不过,要是万不得已,为了大事着想,公主只有一个办法……”陈医士说到这里停顿住了。
他此言的弦外之音我岂能没有一丝领会呢?他说的这个办法定然是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了,就像野史中传闻乾隆其实是海宁陈家之子,被生了女儿的福晋换了过去,冒充是雍正,也就是当时的雍亲王的儿子,这个传言当然是胡诌八扯,偏偏无知的妇孺就罢了,亏了那帮文人还敢说那是清初“四大谜案”之一,我不禁嗤之以鼻。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事关我对王爷的忠诚,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出,也不想做,你也不要再动这份心思了,只要你能保证我怀胎和生育时一切平安,就是大功一件了。”我淡淡地说道。
“是,小人明白!”
回到府中,我一直呆呆地在窗前坐到了日头过午,反复思虑之后,还是感性占据了上风,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行那样的卑鄙之事,一来这样我实在对不起多尔衮的一片热忱,不忍心如此欺骗于他;二来就算我这样做的话,以他的睿智头脑和敏锐的目光,如何不能看出破绽来呢?到时候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虽然我还没有做过母亲,但是无论是男是女都是自己辛苦的怀胎十月,历经磨难才生养出来的骨血,那简直可以如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我就算自己经历多大的风险,遇到多么艰难的困境,也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孩子,要我看着她刚一落地就被别人抱走,从此也许不得相见,那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别离,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又怎么能够忍心从某个母亲怀里夺走那个男孩呢?
我低下头来,温柔地抚摸着小腹,尽管里面的那个未来的孩子现在可能只有一点点大,连形状都看不出,但仍然阻挡不了我心中的慈爱和呵护,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应该也是个和熙贞一样的美人儿坯子吧?要是男孩的话,这个小贝勒是不是和多尔衮很像,汲取了他父亲身上的所有优点和精华呢?
“孩子啊,不论你是我的女儿还是我的儿子,我都要用尽全力来保护你,培养你,让你成为一个最幸运的骄子的。”我轻声自语道,因为这个孩子如果是男孩的话,只要一出世,就会面临各种险恶的风雨,在享受锦衣玉食的同时,也必然要经受各种严峻的考验,谁叫他出生于王侯之家呢?不论如何,我都要做他最牢固的保护伞。
忽然间,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调笑道:“熙贞哪,你一个人在这里自己跟自己说着什么呢?是不是才半天没见我,就想念我了呢?”
我转过头来,对着多尔衮一脸的戏虐之色,看来他并没有听清我方才说了些什么,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有了暂时隐瞒他的念头,戏弄戏弄他也好,故意嗔怪讽刺道:“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会对你如何‘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啊?人家是在想关于孩子的事……”
“什么?孩子?熙贞,莫非……”多尔衮一扫之前的嬉皮笑脸,突然紧张起来,转到我身前,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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