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全着想,我忍下了心头的怒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轻地对阿娣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这天气太冷了,还是去烤烤火盆,暖和暖和的好。”
阿娣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她伸手过来搀扶我,我看都没看盛气凌人的小玉儿一眼,就脚底抹油,赶快撤离这是非之地了,背后还传来了小玉儿的冷嘲热讽:“狐狸精这回怎么连个照面都不打,就慌慌张张地夹着尾巴逃跑了?哈哈哈……”
我继续快步地向外走着,一直到了彻底把小玉儿甩开,这才停下了脚步,由于身体臃肿笨重,一口气走了这一段路,我不由得喘息起来,面前的干冷的空气中升腾起一阵呼出的白雾。
“小姐,大福晋她……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您怎么忍得下?不行,奴婢一定要代您去禀告王爷,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她又要得寸进尺了。”阿娣一脸不忿,替我打抱不平。
“嘘,小声点,说不定这附近就有大福晋的耳目呢,何必要为了争一时之气而自寻麻烦呢?赶快回院再说吧。”我用朝鲜语同她说道,阿娣已经彻底适应了盛京的生活,平时说话也都改用了汉语,所以我生怕她的口无遮拦被小玉儿的人听去,不然这嫉妒狠毒的女人不知道又要对我动什么坏主意呢。
坐在暖阁中温暖的炕头上,阿娣端来了一只红彤彤的火盆,我感觉到自己几乎热得汗都冒出来了,于是顺手将厚厚的棉衣脱下。
“小姐,这样不行的,人家说有身孕的女人容易着凉,这天气这么冷,万一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我不耐烦道:“难道你要看着我热得生痱子才好?要不然你就把这火盆端到外面去。”
“是。”阿娣俯身要端,我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口气有点过分,所以有点歉疚地摆了摆手,“算了吧,你不用忙了,我也不是很热。”
阿娣上炕来帮我捶背,我悠悠地对她说道:“其实对于大福晋那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会,否则她被你顶得狠了,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要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出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护好腹中胎儿的安全,王爷的骨肉来之不易,非常珍贵,倘若我要是因小失大的话,岂不是对不住王爷的期待?”
“小姐训诫的是,奴婢以后一定会注意了,也不和大福晋的那些大丫头们徒费口舌地斗嘴了。”
“你明白就好,也不要对王爷禀报了,他就算知道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能拿大福晋怎么样?王爷公务繁忙,也不要再劳他为后院的这些争风吃醋的小事而烦恼了,再说还显得我气量狭小不是?”
晚上,我刚刚入眠,就被噩梦惊醒,猛地一下子坐起,顿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额头上的冷汗也渗了出来。
“熙贞,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旁边已经睡着的多尔衮被我惊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拦住我的肩头,柔声安慰着:“只不过是梦而已,不要太当真,经常情绪起伏的话,恐怕对孩子不好。”
“我……我也知道是梦,可是不知怎的,这刚一醒来,我就觉得身子上非常难受,头也隐隐作痛,还一阵阵心悸,眼皮一跳一跳的,怎么会这样?”我惶恐不安地抚着心口,浑身说不出来的不适,真是来得古怪。
第四卷 盛京风云 第三节 镇蛊疑云
“怎么会这样呢?”多尔衮惊疑着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梦,会如此恐慌?”
“我……”,我努力地回想着方才的梦境,奇怪的是,此时我却对那个恶梦具体是怎么回事毫无印象,甚至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喃喃道:“真是古怪,真是古怪……”
“熙贞,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惊恐的?”他扶着我的肩膀,鼓励着我说出来,我伸出手来,指着炕边隐隐约约,勉强可见的烛台,“能不能,能不能把那盏蜡烛点燃啊?这样我才能将整个恶梦全部想起来,对,是蜡烛,是蜡烛……”我的声音颤抖而诡异,仿佛是中了邪一样。
“来人哪!”多尔衮一面紧紧地抱着微微发颤的我,一面高声冲外面唤道。很快,值夜的兰珠跑了过来,在门外恭声问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掌灯!”我的心神不宁明显也感染到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很快,蜡烛被点燃起来,等兰珠小心翼翼地退下后,我愣愣地盯着蜡烛,神情呆滞。
“怎么样了,你看着这烛光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良久之后,我终于断断续续地将破碎的记忆片断一一讲了出来:“好像……好像是一盏和这差不多的灯烛,有个女人,背对着我,正在,正在埋头悄悄地缝着什么东西,我很好奇,于是想从后面看看她究竟在绣什么东西,结果,我看到她手上正拿着一只杏黄色的物事,哦,想起来了,那是一只荷包,用红色的丝线收口,线绳的末端似乎还缀着两枚小小的黄玉,她正埋头在上面绣着花,好像她绣的是鸳鸯戏水……”
“你没有记错吗?真的是这样?”多尔衮忽然间问道,但他的语气有点怪异,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已经知道了,却又不敢相信。
“没错,我绝对没有记错,但是可惜的是,我一直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相貌,她一直背对着我,我继续盯着看,结果奇怪的是,眼看另外一只鸳鸯也快绣成了的时候,她突然间将荷包反了过来,在背面绣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在那女人上面还绣了一行小字,不过弯弯曲曲的,我也不认识那行字是什么意思,正疑惑间,就见她忽然拿起几根最长的针,狠狠地向那荷包上的女人刺去,直到将那女人的绣像扎了个千疮百孔……”
多尔衮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他一直望向那盏烛台,看着微弱的灯光在摇曳,他一时间竟然呆住了,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王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推了推几乎失神的多尔衮,他反应过来,“哦,我正在听,你继续讲,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吓得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声音很响,我正准备转身就逃,结果那女人已经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刀刃在烛光下闪着,我吓得腿都软了,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她忽然一阵狂笑,很襂人,但是她脸部却像笼罩了一层黑影似的,怎么也看不清,笑声刚落,她就扬起匕首来朝我身上猛刺,专门扎我的心口,我的腹部,我怎么大声求救,也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只觉得身上很疼,火辣辣的……然后,然后就一下子惊醒了。”
我惊魂未定地叙述完毕后,仍然呼吸粗重,胸口一起一伏的,我用双手掩着,“醒来之后,我就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心口仍然阵阵隐痛,头晕目眩的,真是怪了,以前从来也不会这样啊?就算是做了恶梦,那么醒来之后出一身冷汗也就好了啊?怎么会一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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