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闹剧到了收尾的时候,法师终于指向了朝西南的方向,多尔衮想要询问,他立刻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漏的模样,只是令我们往西南方寻找,就可以发现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我心中一喜:这西南方不正是皇宫方向吗?这个萨满法师的胡诌八扯正合我意,虽然之前这一切虽然并不是我安排好的,那个噩梦也并非是子虚乌有的,但是我惊醒之后确实忘记了具体情形,至于那个活灵活现的梦境,则是我灵机一动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多尔衮对永福宫里的那个旧情人产生疑忌。
因为那个关于荷包的秘密,只有他和大玉儿两个人知道,而我居然能将那只荷包的颜色和花样,甚至装饰说得相差无几,可谓天衣无缝。当多尔衮听到这些后,确实被震动了,他不能不相信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提示着我这个被他欺骗隐瞒的妻子,幸亏他的妻子并没有真正看清那女人的相貌,这样他才有了转圜的余地。
眼下萨满法师的手已然指向了西南的方向,谁都知道那是皇宫的方向,我悄悄地观察着也向那个方向望去的多尔衮,看看他究竟该如何反应,又该如何妥善收场呢?
第四卷 盛京风云 第四节 迫在眉睫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巧合,我以为那萨满法师指的方向就是皇宫,可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西南方向居然真的有人在对我下镇蛊,那个人并不是大玉儿,而是她的妹妹小玉儿,这两姐妹最相像的一点就是同样的心狠手辣,只不过一个城府深沉,韬光养晦;另外一个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罢了。
恰好小玉儿的院子正好在我住所的西南方,我不知道多尔衮是对她早有提防和怀疑,还是欲盖弥彰,正好在他想找到为大玉儿洗脱的替身时,倒霉的小玉儿成了撞到枪口上的猎物,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居然妄想用镇蛊的手段来达到除去我的目的,实在是愚蠢和可悲。
一番细致而紧张的大搜查开始,当一扇大门被撞开后,一个正蹲在地上,拿着什么东西在火盆上引燃的侍女惊慌地拜伏在地,
“啊……王爷……”
一张燃烧了一半的纸笺从她颤抖的手中飘落于地,阿克苏抢步上前,一脚踩熄了纸张上迅速蔓延的火舌,一阵烟尘升腾后,他俯身拾起了地上的纸笺,弹弹上面的黑灰,然后交到了多尔衮的手中。
多尔衮面无表情地接过,似乎不经意地在上面扫了一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果然不出所料。”
说着将残缺的纸笺递给了旁边的我,我低头一看,上面是一行弯弯曲曲的蒙古文,什么也看不懂:“这上面写得是……”
“你的生辰八字,如果这个没有弄准的话,那么被镇蛊的人就毫发无损,不会受到丝毫的妨害,连这个都弄得到,果然神通广大!”
“你家主子呢?怎么不敢出来见我,害怕了?”多尔衮踱到了那吓得几乎瘫软的侍女面前,慢悠悠地问道,语气很平和,似乎怕这个做贼心虚的侍女心理承受能力不足。
“主子她……她刚才还在里面了,奴婢不知道,不知道她怎么没有出来……”侍女哆哆嗦嗦地回答着。
我也很奇怪,小玉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躲了起来呢?再说明摆着她刚刚得知阴谋败露的消息,所以才急令侍女将物证销毁,而眼下被抓个正着,她还能继续躲下去吗?
多尔衮目视了一下阿克苏,阿克苏立即会意,打了个手势给一干仆役:“你们这就分头搜索,务必查个仔细!”
“喳!”众人齐声应诺,正准备行动的当,里面忽然传来了小玉儿冷冷的声音:“不用劳烦各位了,王爷想要什么东西,我自然会直接奉上的。”
“吱呀”一声,内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小玉儿缓缓地走了出来,一直在离多尔衮只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站定,她紧紧地盯着多尔衮,多尔衮同样回望着她,但是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个沉寂,两个人久久地对峙着,一面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一面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我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知道一触即发的战争会是怎样的暴烈,于是对其他不相干的人轻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互相对视后,识趣地退去了,顺便帮我们关上了房门。
这时那个瘫伏在地的侍女突然跪行几步,连连叩头,苦苦哀求道:“王爷,求求您放过我家主子吧,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您好,因为有位神算告诉我家主子,说熙贞福晋的八字与王爷不但不和,而且还命里克夫,迟早要妨害到王爷的,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多尔衮看都没看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侍女还幻想着为小玉儿的求情会受到一点功效,所以正欲开口,被我厉声喝止了,其实我是要保护她,这么忠心的奴婢可并不多见,尽管她是为虎作伥,但是也算是各为其主,比那些见风转舵的无耻小人强多了,所以我倒也没有将怒火撒到她的身上,更不想看到她会落到依雪的下场,
“王爷都叫你滚了,没听见吗?”我一把将那名侍女拽起,连拉带拖地将她赶了出去,然后重新带上了门。
“没想到你做人这么差,居然还有这么忠心的奴才。”多尔衮冷笑着说道:“把你藏着的东西拿出来,好让我看个新鲜!”
小玉儿并没有半点避缩和慌恐,而是大大方方地从一只小木匣里拿出一件物事,交到了多尔衮的手上:“你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吗?给你好了,免得你劳神劳力地四处搜索,弄得鸡飞狗跳的。”
多尔衮仔细地打量着手上那个小小的布偶,这东西做得很逼真,一看就知道是模仿我的模样缝制的,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毫无意外地刺满了密密麻麻的铁针,头脸,胸口,腹部,几乎都被仇恨的铁针覆盖,令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布偶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的脸色铁青,眼睛中阴冷的寒光愈盛,“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小玉儿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打女人,而且这么重的耳光是落在他发妻的脸上。
我还来不及惊叫,小玉儿已经闷哼一声,身子失去重心,向旁边的茶几倒去,砸倒了一只青花瓷瓶后,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等她挣扎着爬起来后,我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面孔上多了几道红红的掌印,可见多尔衮用了多大的力道。
小玉儿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一缕殷红的血迹从她嘴角流出,大概是猝不及防的重击之下,牙齿划破了口腔的内壁,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多尔衮,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丈夫居然会如此狂怒,居然会动手打她,
“你,你竟然……竟然打我?!”她的声音过度激越而颤抖。
多尔衮略微有一点歉疚,不过与他的怒火中烧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他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妇人,打你是轻的,我还要休了你呢!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要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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