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很快恢复了,多铎是不是在我之后也掉下来了呢?如果他安然无恙地话现在肯定在我身边等我醒来,而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慌忙用目光在周围搜索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他地半点影子,心头顿觉不妙,糟糕,他会不会摔到下面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噌地一下起身,“十五叔,十五叔!你在哪里啊?……”刚刚喊到一半,我就发现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道沟壑,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去,果不其然,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浑身泥泞,似乎仍然在昏迷中。看这附近的地势,他应该是掉下来后顺着山坡滚落到沟里的,不像我,正好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身体,所以才能并无大碍地躺在原地。
我地手脚都快不听使唤了,跌跌撞撞地滑落到沟里,伸手极力地摇晃着多铎,连声呼唤着:“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可别吓我,我可再也经不起任何惊吓了!”
喊了半天,多铎也没有任何反应。我手忙脚乱地将他的周身检查了一遍,奇怪呀,除了划破了一点表皮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难不成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
我被吓得不轻,外伤倒也不甚打紧,最多是骨折之类,休养几个月也就无恙了,可是内伤就不得了,万一摔伤了脊椎神经,或者内出血,脑内淤血之类的,不死也得成残废,搞不好还得双目失明成了盲人……想象着那些悲惨情景,我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一向都活蹦乱跳的吗?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怎么可能连摔这么一下子都不行呢?”我数次试探他的脉搏,却由于自己心慌意乱而感觉不出所以然来。无奈之下,我只得俯身下来,将耳朵贴近他的心口,仔细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得很微弱,而且还有些不规律。
我六神无主地朝四周巡视了一圈,也看不到任何村庄和路人的影子,这里是地地道道的荒山野岭,如今又刚刚遭遇过山洪,连野兽们都远远地躲开了,怎么会有懂医术的人骗巧路过呢?况且以我的力气,根本无法将他搬动半步。万一耽误了救治,他昏迷太久,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看来,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人工呼吸了。
我蹲在他身体地一侧,一手托起他的下颌,另一手捏住他的鼻孔,不料他的牙关紧紧地咬着。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撬开。我心中不由大急。这可怎么办?转念又一想:既然对嘴吹气有用,那么鼻腔与气管是相连的,对准鼻孔吹气也应该有效吧?想到这里,我伸手紧紧地按住他的双唇,先深吸一口气,对准他的鼻孔用力吹入,然后迅速抬头。并同时松开双手,附耳过去听听有没有回声。可喜的是,我接连吹了五六次之后,终于隐隐地听到从他地呼吸道深处传过来地回声,这一下等于给了我相当大地鼓励,于是如法炮制,接连吹了数十次。
然而我都累得气喘吁吁了,多铎仍然双眼紧闭。没有一点动静和醒转过来的迹象。我这下的确近乎于绝望了。终于失声抽噎起来,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你快点醒来啊,我以
和和气气地待你。再也不骂你是色狼淫棍了……如累,你也不会成这个样子,如果你真有个什么的,我恐怕,恐怕真的要难过一辈子,负疚一辈子地……呜呜……”
正哭得昏天黑地之时,多铎的身子忽然一颤,含含糊糊地发出了声音:“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我顿时大喜过望,也顾不得仔细分辨他这不停重复着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连忙凑到近前,安慰道:“你这个傻瓜,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太好了……”
猛不防地,多铎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我的头按了下来,气力很大,我虽然慌忙挣扎,然而面孔仍然和他的脸贴在了一起,“啊,你这是要……”刚喊出了一半,嘴巴就被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的嘴唇冰冷,毫无章法地吻着我,似乎很慌张,很凌乱,根本就不像一个情场老手,和熟练与技巧丝毫不搭边。他的情绪特别激动,尽管紧紧地抱着我的头,然而双手仍然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就像是与刻骨铭心地恋人即将生离死别一样,凄苦、绝望、而又不甘心失去。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地异常举动吓懵了,一时间手脚发软,居然无法挣扎,也没有尽力去挣扎,任凭他如此激烈而又鲁莽的吻一次一次地带走我的呼吸。直到即将窒息时,我地头脑终于清醒过来,“啊”了一声出来,猛地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顿时,一股腥咸的液体充斥了彼此的口腔,这才将两个人的理智彻底唤醒。
多铎终于睁开了眼睛,然而望向我的目光不是得逞后的恣意,也不是猛然醒悟后的悔色,甚至连一点歉意都没有,这对于他一贯的性格来说,是极不正常的。他一言不发地,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然而眼神中并不是欣喜,而是迷惘和疑惑。
我快要被他吓坏了,顾不得方才的恼怒和羞耻,坐了起来,一面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把我吓得不轻,还以为你中了什么魔障了呢!”
他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子坐起来,刚要开口说什么,然而又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我,欲言又止。许久,他晃了晃脑袋,困惑地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我心中大叫一声糟糕,这句话怎么如此耳熟?好像,好像只有失去记忆的人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往往就是这个,他不会脑子摔伤,成了失忆症患者了吧?我惶急地问道:“你会不记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是不是故意装出来吓唬我的呀?”
然而看着多铎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否则他的演技就高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我越想越是害怕,一颗心快要沉到了谷底,“那么我呢,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多铎又是愣愣地看了我一阵,眼中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对啊,我认得你啊,你不是熙……啊,我的嫂子吗?”
“那你自己又是谁呢?你是怎么到了这荒郊野外,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我心中一喜,看来他也没有完全失去记忆,为了探个究竟,于是紧追着问道。
这下他的回答倒是很干脆,“我是谁?我是多铎呀!我只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我不是跟你一起往盛京去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盛京?”
我现在忽然明白了一半,他莫非是脑神经中枢受到了不轻不重的伤害,所以造成了短暂性的失忆,也就是以前的事情统统都记得,只不过最近几个小时或者是一两天内的事情却暂时回忆不起来了,他既然不记得我们渡河落水和被劫持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那么也就是说他暂时失去了这一两天来的记忆。”
“那么你还记得咱们经过一座山村,我在一户门前题了半首诗的事情吗?”我继续探问着。
多铎点了点头:“这个我当然记得,你题的后半首叫作‘不若玉匣收陨瓣,一抷净土掩风流’,那个老头瞎咧咧,说是什么大不吉利,后来还被你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弦断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