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哪有尽如人意的?帮助王爷登上皇位,是我多年以来的心愿,无论如何,我都会将这件事彻底办妥的,否则,这就是我最大的缺憾。”
……
黄昏时分,代善正悠闲地倚在躺椅上,由侍女点上一锅烟丝,一阵吞云吐雾,着实神清气爽。自从他辞掉所有差事,回家颐养天年之后,就开始过起了优游自在的赋闲生活。除了每天早上起来舞几圈剑,下午听听曲子、逗逗画眉,晚上由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们侍奉着抽抽烟,享受着一双双纤纤玉手的按摩,确实别有一番乐趣。
忽然,只听到“吱呀”一声,房门开了,然而却并没有立即进来人。代善不耐烦地问道:“是谁再外面,有什么事?”
“呵呵,连本宫都不认识了,”一个身穿便服的女人款款地走了进来,站定之后,顺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微笑着问道:“礼亲王最近身子可好?”
代善猛然一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圣母皇太后?!”
第七卷 夺宫惊变 第五十六节 两个说客
看代善年事已高,不过身体还很健朗,他一眼认出这的身份时,先是大惊,然后迅速跪地叩首,“微臣不知圣母皇太后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圣母皇太后降罪!”
大玉儿微笑着伸出手,将代善扶了起来,和颜悦色道:“哪里哪里,深夜贸然到访,倒是打扰了礼亲王的休憩,倒是我应该请礼亲王不要见怪才是。”“我”为自称。
代善忙不迭地道谢起身,然后回头朝那些同样跪了一地的侍女们不耐烦挥了挥手,这些女人们都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太后两个人。
大玉儿在主座上仪态端庄地坐了下来,然后向代善微微颔首,代善这才在客座上落座,然而心中着实琢磨不透,这圣母皇太后怎么白天不来,偏偏要捡晚上宫门快要下钥的时候才来呢?“圣母皇太后屈尊降贵,驾临蔽舍,微臣实在惶恐之至。”
“礼亲王不必如此客套,虽然你我地位有别,然而若论亲戚算起,我毕竟也只是您的弟媳,再说咱大清哪有一个无论声望还是辈分资历都比您高的呢?就算是摄政王见了您,不也得……”说到这里时,大玉儿故意停顿住了,这弦外之音,代善不可能听不出来。
然而代善虽然心里明白,表面上却在装傻,姜是老的辣,这句话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太后言重了。微臣已经年迈老朽,哪里及得上上摄政王风华正茂,锐意进取呢?为了免得摄政王见了微臣还要尴尬,所以微臣也就顺水推舟,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如今这赋闲在家,也别有一番乐趣,再无朝野之事烦忧,再无争斗之事劳心。真是悠闲自在。”
大玉儿知道代善正在和她打太极拳。想要试探她地底细和意图。于是她也不急,就来了个循序渐进,“明日就是礼亲王的六十整寿,想必定然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哪!想想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哪,天命十年时我嫁给太宗皇帝,第二日的敬茶认亲时。看到当时的大贝勒也正是年富力强,英雄伟岸,如今算算,都过去快二十年了,真叫人不得不感慨岁月无情啊!”
代善被她这么一说,也禁不住感慨万千,花白的胡须微微颤了颤,几乎动容。不过。他虽然是个争夺汗位的失败者。然而毕竟眼下还可以平安终老,安度晚年,如果他在太祖皇帝驾崩之时按照原本的遗诏。辅佐多尔衮登上汗位,自己当摄政贝勒的话,那么他现在还能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吗?恐怕早已经连骨头都烂光了,或者像舒尔哈齐和阿敏一样,在暗无天日地囚笼中木然地等死。他早在当年,就已经看出多尔衮这个孩子绝非寻常庸碌之人,其城府阴沉和野心之大,在这两三辈地族人中都是极其少见地。如果他真的辅佐这样的人登上宝座,等到多尔衮成年亲政之后,那么他必将是鸟尽弓藏的下场。
“唉,那些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微臣这样的老朽也该回家歇息着了,免得不中用不说,还挡了年轻人的路。”尽管心中很多感慨,然而代善却只字未提。
大玉儿像是仍然沉浸在回忆中:“记得崇德四年时,王爷陪同太宗皇帝前往叶赫山狩猎,因为马失前蹄,所以摔伤了脚。太宗皇帝见了大惊,赶忙下马来亲自替王爷敷金创药,当时连眼泪都下来了,说:‘二哥,你年纪高了不方便骑马,就直接同朕讲一声好了,又何必强撑着前来侍驾呢?你这样子叫朕如何安心?’然后立即下令停止狩猎,换了马车护送王爷回去,一路上小心缓行,一天才走二十里路,生怕颠簸而让王爷地足伤严重……现在想想,你们虽是君臣,却仍然兄弟情厚啊!”
这话听在代善耳朵里面,他却忽然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谁还看不出来皇太极这是惺惺作态,故意演戏给群臣们看的?别看皇太极平日里脾气暴躁,不过那虚伪做戏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眼泪比[三国]里的刘备还要多,说来就来:莽古尔泰死了,他哭;德格类死了,他哭;萨哈死了,他哭;海兰珠死了,他哭……连自己不小心摔伤了脚,他皇太极都好一顿抹眼泪。代善当时都不禁怀疑,这么多眼泪究竟是怎么来的?看来这皇太极还真是个当皇帝的料子啊!
然而他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只得连连点头,附和着:“是啊,太宗皇帝对微臣可谓是关怀备至,恩深义重啊!只可惜微臣年迈体衰,终太宗皇帝驾崩,也未能报答其恩之万一,每次想到这里,微臣都深感愧疚哪!”
大玉儿等地就是这句话,看到代善终于识时务地上了道儿,她紧跟着趁热打铁道,“王爷对太宗皇帝地忠心,我一直记在心里,当初崇政殿里的皇位之争,倘若不是王爷一心忠于先皇,力持要立先皇之子的话,九阿哥如何能坐上皇位?相信王爷眼下虽然告老休养,却依然对皇上一片忠心,断然不会看着任何狼子野心之辈觊觎皇位地。”
代善的眼皮猛然一跳,终于明白大玉儿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何事了,原来是让他这把老骨头继续为皇帝保航护驾,然而说法却很冠冕堂皇,没有给他留丝毫缓和的余地。于是他也只能顺着大玉儿的话,回答道:“太后可以放心,微臣年纪虽老,却仍然对皇帝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然而却并没有提到自己会不会出面去阻止多尔衮篡位图谋的问题。
大玉儿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王爷是咱大清对皇帝最忠心耿耿地臣子了,王爷虽然身不在朝廷,心却依旧为国家大事忧劳,皇上年纪幼小,自己没有半分权柄,我这个身为太后的,也被一条‘不得干政’的戒律弄得不得过问朝政,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多尔衮利用手中权力。在朝中大肆安插异己。在军中大力培植亲信。这不。都进了燕京三个月了,连半点要接我们娘俩去的意思都没有。听说,在他的暗示下,那些个亲信们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准备上劝进表,支持他篡夺皇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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