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克德浑用诧异地目光瞧了瞧他,“这就奇怪的,这大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我的人负责把守的。每一个进来的奴才肯定都要验过腰牌。否则严禁混入。怎么就偏偏没有见到您府上的人来过呢?”
“呵呵,这么多进出地人,恐怕你也未必全部查得一清二楚吧?”济尔哈朗知道现在要想出去就必须硬闯了。他看看勒克德浑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侍卫,于是就悄悄地向自己的随从们使了个眼色,随从们立即手按刀柄,准备强行护送主子通过。
谁知道勒克德浑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一挥手,立即,从四下底突然冒出了一大群侍卫,个个全副武装,手持钢刀,齐刷刷地挡在了济尔哈朗面前,双方立即对峙起来。
“勒克德浑!你这是什么意思?”济尔哈朗终于发现,原来勒克德浑是早有准备,他不禁又惊又怒,想不到这小子也暗中投靠多尔衮了,“且不说这不是你自己府上,就算是,又有这么待客的吗?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勒克德浑丝毫不恼,他笑嘻嘻地说道:“这您就错了,我无兵无权的哪里敢造反?只不过是看不惯有人中途逃席,想请他回去继续喝酒而已,既然软的不行,就只好来硬的了。”接着高声吩咐道:“你们都听好了,这就护送郑亲王回去饮宴!若是让他逃席了,待会儿被礼亲王知晓,你们也跟着一块儿受罚!”
顿时一片响亮的喏声,“嗻!”
济尔哈朗尽管已经气得一脸猪肝色了,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在严密地“护送”下,悻悻地回宴会厅去了。
我尽管表面上笑容满面,谈笑自若,实际上心底里正是警惕万分,简直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生怕这是一个代善设下来地骗局,说不定没多久就会“掷杯为号,刀斧手杀出”,我和一干亲信们恐怕就要面临被砍成肉泥地厄运了。
代善老头子倒似心怀坦荡,不但镇定如常,好像今天根本不会有任何阴谋进行一样,端坐在主位上,笑容可掬地接受着每一个人的敬酒,别看他年事已高,酒量却好得吓人,都喝了一个多时辰的酒,仍然是红光满面,丝毫没有一点醉意。看在眼里,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确实准备做点什么,所以才刻意保持清醒地?
也不过是一转念间,等我再次回过头,悄悄地朝索尼等人的那一桌瞧去,也赫然发现已经空出一个位置来,正好少了一个鳌拜。心头不禁一悚,莫非他们已经去准备“刀斧手”了?
不过还是先谨慎一点为好。于是,我就耐着性子等待了一阵,却并没有看到鳌拜回来。这时候,索尼已经到济尔哈朗面前敬酒去了,我终于拿定了主意,直接冲不远处的何洛会使了一个眼色。
他微微点头,给了我一个可以安心的眼神,然后趁着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转身悄然而去了。
过了没有多久,我发现济尔哈朗也离席而去了,心头禁不住更加焦虑起来,侧脸瞧了瞧代善,他似乎并没有觉察这么一会儿就少了三个重要人物,仍然在和几位大臣们说着话。没有注意这边。
正在焦急地琢磨对策时,被我派出去窥探正门那边动静的阿匆匆地跑到我身边,俯下身来,轻轻地对我说道:“小姐,奴婢方才发现,郑亲王想要出门,却被勒克德浑贝勒带了不少侍卫给拦下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见郑亲王一脸不悦。好像很不情愿似地回来了。”
刚刚听到这里。我已经看到济尔哈朗脸色阴沉地返回了原来地座位,并没有找任何人商议,仿佛心事重重地独自考虑着对策一样。我的心中忽然一喜,忙问道:“那先前何大人出去了没有?还有鳌大人呢?他有没有放行?”
“鳌大人出去时,倒也没有出来什么人阻拦,何大人出去时也是一样,就是等到郑亲王再出去时。勒克德浑贝勒就出来阻拦了。”
“好,你继续回去探察吧。”我略一思索,立即站起身来,径直朝远处一角的勒克德浑走去。此时的他正
满面地和几个同样年轻的宗室子弟们划圈赌酒,仿佛没有出去过。
我将勒克德浑拉到了旁边的一个偏厅里,这里正好四下无人,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我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贝勒爷为何先后放鳌大人和何大人出去。却单单把郑亲王给拦下来了呢?”
勒克德浑回答道:“鳌大人先前出去。我并不知道,还是听到门口来人禀报,这才赶过去了。不过何大人随后出门。却是我故意放行的。”
我一愣,“莫非你玛法……”
“福晋误会了,我玛法到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并清楚,自然也不敢轻易试探,”他这话说地倒也没错,代善对儿孙们向来凉薄,这种大事肯定不愿意对他们透露地。不过勒克德浑接下来地话就足够令我愕然的了,“倘若我当时发现鳌拜离席的话,肯定早就前去拦住了,不过我相信接下来出去的何大人,肯定不会让福晋落入险境的,所以才放心地返回厅内。”
“莫非你对今日之事已经有所知晓?”这倒也很出乎我的意料,要知道我从来就不晓得这勒克德浑也会是多尔衮留在盛京的亲信,或者说干脆点,这更像个身份特殊地卧底间谍。
勒克德浑并没有多加解释,而是直接才弯腰,从靴页子里抽出一封书信来,交给我,“这封信是我哥在黄昏时分派人匆匆送到的,福晋看看就明白了。”
我接过信封,抽出信纸来在烛光下一看,原来是阿达礼写给这位胞弟的密信,上面已经写明了,要求勒克德浑在盛京做好配合内应,务必拖住济尔哈朗等人,一直到他亲率大军杀回盛京为止。
我心中暗骂一声:这个阿达礼,明明早已经知道弟弟的“卧底”身份,却并没有对我泄漏半分,害得我白白担忧了这么久。我将信纸递还给了勒克德浑,松了口气,“若如此,自是最好,只不过我不明白礼亲王究竟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坐山观虎斗,任由鳌拜调兵进府呢?眼下贝勒手里兵将不多,恐怕难以抵敌啊!”
勒克德浑顺手将旁边灯笼的纱罩取下,将信纸凑了过去,转眼间,就迅速燃烧起来,化为一摊灰烬。重新将纱罩扣上,他回答道:“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玛法的真正意思,却可以估计出,起码他并没有打算和郑亲王等人同流合污,保持中立是肯定的,否则他肯定早已让索尼等人的兵在府中埋伏了,又岂能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哦,若如此便是最好。”我总算放了一半地心,起码代善本身保持中立,我们地安全系数就增加了一半,“贝勒爷此事上见机灵敏,倘若大事得成,我等全身而出,就是大功一件,王上日后对贝勒爷必有重用。”
勒克德浑年纪很轻,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腼腆,“福晋言过了,不过是些力所能及之事,不敢邀功请赏。”
等我们返回时,筵席已经快要结束,宾客们已经纷纷告辞,走了一大半了。我心里正在琢磨着代善接下来会不会轻易放我们两派人离去时,却见到他的仆人们分别到索尼等人和济尔哈朗那边,轻声说着什么。正张望间,也有仆人朝我这边走来,恭敬地说道:“福晋,我家王爷有请,请随奴才到内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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