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虽然只剩下两颗,不过扔了还是可惜,这样吧,不妨换个方法戴。”多铎摆弄着两颗明珠,很快有了主意。而我却猛不防地见他伸手朝我的脸颊过来,被吓了一跳,在躲闪的同时也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谁知道却没有任何被触摸到的感觉,等再次睁开时,他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三根大红色的线绳,正在编织着什么。
眼角地余光注意到自己鬓发边的金步摇正在晃荡着。我这才发现,原来从步摇末端垂下来的大红色流苏,居然被多铎扯去了三根,好在本身数目不少,还轻易发现不了。我愕然地看着那三根流苏在他的手里摆弄着,很快就逐渐成形,这居然是一个简单的梅花结。两颗明珠被串连起来,末尾又巧妙地打了个漂亮的结扣,留出几缕下来。才片刻的功夫,一件精美的饰物就诞生了。
“喏,这下不就可以利用起来了吗?”多铎拿着这个挂件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交到我手中,“你自己系上吧,保证最特别,那些女人们谁都没有。”
我接在手里,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原本一大一小地两颗明珠,被他巧妙地穿成了葫芦状,很是可爱,再加上别致地结扣,立时就生动起来,让人兴致盎然,心生怜爱。
“想不到十五叔还有这么两下子,是不是为了讨好哪个心仪的姑娘,特地研习的呢?”我比量了几下,最后还是将它系在腰间。明亮地珠子衬着淡紫色的罗裙,格外灵动。
“好啦,咱们就别耽误了,你觉得这珠子好看,就回去慢慢鉴赏去吧。”多铎来不及炫耀,就急匆匆地将还在饶有兴趣地欣赏珠子的我拽走了。
看着多铎和李熙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躲藏在石柱后面良久的两个孩子终于探身出来。大的今年十三岁,是多铎的嫡生长子多尼;小的那个七岁,是跟随伯奇福晋一道来王府的富绶,他的父亲是已经过世一年多的豪格。
多尼长长地吁了口气,一直紧紧捂着富绶嘴巴的手终于松开来。都快要憋气的富绶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一阵,总算可以说话了。
“大哥,你这是干吗呢?差点没把我给捂死!看我回去之后不告诉大福晋才怪!”富绶一脸气愤地抱怨着。大福晋,就是多尼的母亲,虽然远远没有伯奇福晋那般受宠,却好歹也是王府的女主人,她的儿子将来也必然是多铎的世子,地位当然不同。
多铎和李熙贞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空旷院子里,居然也有两双眼睛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头至尾,全部都落入了这两个孩子的视线。富绶年幼贪玩,见到刚刚习武回来的多尼,一定要扯着多尼教他用弹弓射麻雀,就这么一路搜索麻雀到这里来。还没等射下几只麻雀来,却意外地撞见了继父和皇后一道神秘兮兮地进来,所以不得不暂时躲在暗处等待,无意间知悉了很多秘密。比如那条令他几乎叫出声来的秘道出口,还有继父和皇后那看似不太正常的接触动作,都让富绶禁不住疑惑万分。
多尼已经是个快到成婚年纪的少年了,对于男女私情之类的秘事,多少有点明白。看着父亲和他向来敬重的十四伯母一道进来,从探察秘道,并肩而站,交谈良久,到父亲伸手接伯母下来,甚至连摆弄珠子的过程,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两人一起走了,他的心头再也抑制不住极大的愤怒,渐渐地,脸色铁青。
看着兄长这奇怪的神色,富绶隐隐觉察出不对来,他好奇地牵着多尼的衣襟,问道:“哥,你干吗要拦着我不让我出声呢?是不是害怕阿玛和十四伯母发现了不好意思呢?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洞口,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好啦,赶快闭上你这惹祸的嘴巴吧!你还嫌自己命长吗?若不是刚才我及时捂上你的嘴,说不定你哪一天就莫名其妙地小命呜呼了呢!”多尼尽管起初着实憋了一股气,想要恨恨地将父亲方才的行为在心中声讨一遍,不过身边年幼无知的富绶让他不得压制下怒火,逐渐谨慎起来。
别看多尼年岁不大,却也是个聪明机变,颇有几分灵气的少年。他很快就意识到,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父亲知道他和弟弟看到了这一幕,自己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警告一番,而富绶的待遇可就不尽相同了。要知道,父亲看起来是个随随便便,很容易说话的人,一般得罪了他,也不过是不疼不痒地几句训斥,脾气看起来比那位城府阴沉的十四伯父要简单很多。然而多尼在同龄少年中足可以称心智过人了,他深深地清楚,看似简单荒唐的父亲,实际上却是精明而心狠手辣的狠角,如果要有什么人对他构成了威胁,那么下场肯定是凄惨的。
富绶的阿玛是豪格,因为陈年宿怨和政治上的争斗,让他们两人的阿玛成为势同水火的仇敌,尽管父亲娶了豪格留下的伯奇福晋,对她甚为宠爱,然而却对富绶不冷不热,难说慈爱。多尼心中有数,再怎么说富绶是无辜者,但富绶毕竟是仇人的儿子,父亲怎么看他都碍眼,更要命的是,富绶长得越来越像他已经过世的生父了。
“你这是不是吓唬我呀,哪里有这么严重,阿玛难道还会因为我发现了那个藏宝贝的秘密而杀了我不成?”
富绶当然想不出这其中的危险。随着同母异父的弟弟出世,连他最为倚赖的额娘,也不会再将全部的慈爱都放在他一个儿子身上了,他未来的道路,就越发崎岖坎坷。然而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明白这些?
多尼冷笑一声,“我吓唬你干吗?又没有任何好处。你相信也罢,就到处嚷嚷去吧,保证这个消息还没等出府,你就得突然生了急病,一下子咽了气!”
接着,他伸手在富绶小小的肩膀上拍了拍,着重说道:“你不是说长大后要和我一道上阵杀敌,做个大将军吗?别为了嘴巴上的一时痛快,丢了小命,那么大将军也只好到地府里去做了,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吧!”
话音刚落,多尼就自顾离去了,剩下富绶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苦苦地思索着。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九节 还君明珠
免嫌疑,我和多铎一前一后地回到大厅里。等我进席已经撤去,多尔衮在紫檀椅子上摆了个惬意的姿势,手持烟袋吞云吐雾。在袅袅的烟雾中,他的眼睛也眯缝了起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而他旁边,赫然坐了阿济格,这的确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想到阿济格经常和多铎一起飞鹰走马,不务正业,所以突然来多铎的府上拜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足为奇。
此时,多铎的那些福晋们已经退去了,只剩下这兄弟两个,在一大群侍女的侍奉下,抽着烟喝着茶,悠哉游哉地听着小曲。一位身着嫩黄色汉装的女子,正斜抱琵琶,用纤纤玉手轻轻地拨弄着琴弦,乐曲美妙得如同泉水流淌,让人感觉到极大的享受。一连串前奏过后,她施展着柔美的歌喉,温婉地唱着: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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