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下愕然了,要是别的男人送的,她这样羞涩腼腆也还正常,毕竟是刚到怀春时期的少女;可是这项链若是多铎给她的,父女之间地亲情坦坦荡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我觉得她这大概是怕我告诉多铎,说气她和东打架的事情,还有这项链的来历,所以才故意编造出来的。
“哦?要真是你阿玛给你的,你还脸红什么?大大方方说出来便是了……要说这样式还真是别致,连本宫看了都喜欢,难怪长公主会抢。”我的目光故意在她手里的项链上瞄着,给她造成一种错觉。好像我准备要“夺人所爱”一样。好让她在慌张之下坦白。说实话。
谁知道,仍然出乎我地预料,她仍然坚持着刚才地说话,“请娘娘相信,奴婢真地没有说半句假话呀。这项链是奴婢的阿玛去钦天监的汤若望那里去玩,无意间看到了,觉得新鲜。就索要回来,加工了一下,镶嵌了宝石,然后赏给奴婢了。奴婢的阿玛听汤若望说,这个在他们的国家里叫做十字架,是他们所信奉的神灵象征。奴婢阿玛觉得这个物件挂在脖子上能保平安,所以嘱咐奴婢每天佩戴,不可遗失。”
看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没有什么矛盾破绽所在。加上眼神也很诚实,于是我也就不再追问了。我微笑着伸出手来,“那好。本宫就相信你。既然这项链这样宝贵,只怕损坏了,你回去之后和你阿玛不好交代。这样吧,给本宫瞧瞧,看看能不能修理修理。”
固尔玛慧见我不再怀疑,也就松了口气,很顺从地将项链交到我地手里。我低头打量打量,原来是接头那里被扯变形宽松了,所以才脱扣。我摘下护甲套交给旁边的宫女,腾出手指仔细地摆弄起来,很快,搭扣又恢复了原本的形状。她看到后,眼睛里又闪烁出喜悦的光芒来。
见她高兴,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于是招了招手,“来,本宫帮你戴好。这是保平安的物件,可不能离身。”
她乖乖地走过来,静静地看着我将项链给她佩戴好,然后道谢。同时,那纤细的小手仍然轻轻地摩挲在十字架上,好生珍惜的模样。
看看把孩子哄开心了,我也就放心了。见时间不早了,多尔衮肯定在那边等不耐烦了,我向旁边地宫女吩咐道:“已经中午了,你带慧格格去找二阿哥玩耍,顺便跟他和岳一起吃午饭吧。”
“奴婢遵命。”宫女喏了一声。固尔玛慧又规规矩矩地给我行了个礼,然后随着宫女地引领去了。
进了多尔衮的寝宫,在厅里,我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心生诧异,于是朝热浪袭来地方向瞧了瞧,禁不住地,笑了——原来,多尔衮命人在坐炕下面放了一个特制的铁槽子,里面装满了通红的木炭。又在上面架起一块长约两尺,宽一尺的石板。那石板打磨得光滑可鉴,薄厚正好合适。旁边的架子上,钳子、夹子、小刀、剪刀,加上各类餐具,一应俱全。这套装备还真是齐全,看来就等着我过来帮他弄烤肉吃了。
“你怎么才来呀,我刚刚又派人去催你。真是的,我眼巴巴地等着,肚子里面都咕咕直叫了。”
多尔衮本来蔫耷耷的,不过一见我进来,立即来了精神。不等我说话,就立即吩咐太监们将烧烤的食材全部端来,一盘盘的,很快就摆满了桌面。我一看,种类还真是多,凡是他喜欢吃的,一样都没落下。闹半天,原来他是嘴巴馋了,要我来伺候他,给他做好吃的呢。我还奇怪来着,他今天怎么这样有兴致,主动派人来邀请我和他一道用膳,原来是这个目的呀。
“我走得慢些了,自然不会由你随叫随到,这样吧,你要是等不耐烦,以后就赐我‘行宫骑马’,保管一转眼就到了。”我打量打量眼前这一大堆食材,作唉声叹气状:“我走路走得都饿了,还以为你这里早已准备好山珍海味给我充饥呢,没想到是等我来做这个厨子呀,唉,我真是苦命!”
他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扯过坐垫,示意我坐下。“没办法了,谁叫别人的手艺都不如你好呢?我就喜欢吃你做的糕点,你烧的菜,你烤的肉,换谁都不成。”
他这说得倒也是实话。那么多皇宫御厨,绞尽脑汁,烹饪出各类珍奇菜肴来。可他每次也就轻描淡写地动几筷子而已;而只要是我准备的膳食,他一准儿来顿风卷残云,吃得盘盏狼藉。不知道究竟是我地手艺确实好,还是他这个极挑剔的家伙只肯买我的面子?
我见他确实饿极了,看样子也和东青一样,没有吃早膳。这对爷俩,都是在生活上马马虎虎,粗枝大叶。不懂得照料好自己的人呢。真不叫人省心。于是。我也没有就着多尔拉过来的垫子坐下,而是直接来到作料食材前,精心地调制好了吃烤肉所需的蘸料,然后到石板前。用猪油润过表面,我接过侍女送到跟前来的盘子,将切得薄薄的牛肩峰肉,一片一片。细细地放在石板上,铺平。待肉片在高温地作用下滋滋作响地时候,再迅速翻转过来。从放上石板到夹起装盘,时间极短,要手
,动作娴熟,否则肉全熟透,就老柴了。口感要差
多尔衮坐在炕桌前。面对他最喜欢地烤肉,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我见他胃口不错。于是心里也暗自欢喜,手下的活也就更细致了。
他吃到一半时,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然后招呼道:“好了,你也过来一起吃吧,剩下的叫奴才弄就是了,我也差不多饱了。”
我来到炕沿上坐下,并不急着吃,而是先打量打量他的脸色。自从他去年冬天又开始时不时地犯头痛症之后,我每天都要仔细地看看他精神如何,状况如何,就怕他哪里有了不舒服的,却忍耐着,不肯说出来,不肯传太医。我知道他为了怕我担心,肯定有心隐瞒的。眼下看起来,还不错,精神挺好胃口也挺好,于是,也就放心下来。
他见我盯着他看,大概觉察出什么了,却调侃道:“怎么,是不是昨晚没跟我一起睡,就怀疑我是不是找了哪个女人暖被窝了?这么着急瞧我脸色?”
我这还真是被他冤枉了。再说,他这次来行宫,除了我之外,后宫的妃嫔们几乎一个没带,昨天我看他实在累了,所以才趁他有些酒意,回到寝宫刚躺下就睡着之后悄悄溜掉了。我这也是为了他地身体着想。在我眼里,他比我的几个儿女还需要照顾和关心。“哪的话,我是看你吃饭吃得这么香,就琢磨着你这是真的胃口好,还是故意装出来让我看,哄我高兴的。你呀,口味实在太刁钻,连那么多御厨都侍候不好你,就我这点半吊子手段,就真能让你这么欢喜?”
倒是多尔衮感觉受了莫大的冤枉一样,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谁说我挑剔的?我是饭量不如以前了而已。岁数大了嘛,没办法,不像年轻时候,吃上半条羊腿再喝半坛子酒也在话下。你刚去盛京地时候,不是见我吃什么都挺香地吗?”
他这话倒是牵起了我的一番回忆和感慨,“也是呀,当年在盛京能吃上点大米都不容易(注:辽东当时不种植水稻,又有明朝封锁,就算达官贵人们也只能吃小米。后来征服朝鲜,勒令朝鲜每年进贡大米,这样才有得吃,不过仍然十分金贵,一般人根本吃不起),连烧菜的佐料都凑不齐全。记得那时候给你弄个明太鱼火锅,还把你乐得屁颠屁颠地,还拿来招待你的兄弟侄子们,觉得挺有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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