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一次不同,流鼻血是怎么回事?我还得找太医来问问。”
我刚要吩咐,就被他制止住了。“找他们来也没有用,再说了,流鼻血不就是上火了血热才会这样吗,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住了,好像在考虑着什么。半晌,方才说道:“我想过几天这些蒙古人走了,就回紫禁城去。”
“哦?你不是说要一直住到今年秋凉再回去吗,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我很是诧异。多尔最厌恶燕京城内的暑热天气了,南苑这里的气候虽然也和燕京差不多,可是胜在森林茂密,夏天时候极是阴凉,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不想住这里了。
他回答道:“你有所不知。我觉得我的头疼病老是发作也是这里闹的。这里冬天比紫禁城冷一些,平时屋子里烘得干热,出去外面又突然寒冷刺骨,这一热一冷间,不容易生病才怪。再说了,老在行宫住了,每天不上朝,光靠看折子和召见几个王公大臣,总归会耽搁不少政务的。内三院那些大臣们,要一直盯着才肯勤快办事;还有那些王公亲贵们,我不在京城里,他们要是作威作福,没有人来这里告诉我怎么行?所以,我还是回去亲自盯着点为好。”
我迟疑道:“可是你现在身体不怎么好,要是回去了又每天一大早上朝,忙活到深夜地,还不得累着?”
多尔衮满不在乎道:“你这话就说反了,只要没人气我,我就好着呢。我这人就得整天忙活着才舒坦,像现在这样闲下来,反而心里头忙忙叨叨地,烦躁得很。说来说去,还是放心不下那些国家大政,这些事情我不抓紧点,真怕他们消极怠工,还像在明朝一样上蒙下骗,败坏国政。”
我见他主意已定,知道也没有办法阻挠,只好无奈道:“那你要是愿意回去就回去吧,不过怎么也得等到你这次病好了再说。”
他感觉出了我的不情愿,于是从后面揽住我的腰,笑道:“你不高兴我回去,是不是因为我回去之后就可以每天翻牌子,让那些女人们来侍寝了?你嘴巴上说是无所谓,其实我就知道,你背地里不知道怎样吃醋呢。”
他没说到这个,我倒差点忘记了,“少没正经了,我倒是要和你说个正经事情。”
“什么正经事?你说吧。”
我正色道:“就是昨晚地事情。你到底是怎么对善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后要是还敢这样欺负她,就休想再让我理睬你。”
多尔衮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到这个,顿时一怔,眼睛里有点奇怪的光芒在闪动着,一时间也没有回答。
“怎么,一提到这个你又不吭气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就算有也估计是睡觉之后的梦游吧?”真是奇怪的事情,他平时记忆力极好,何况这种昨晚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要排除了梦游,醉酒,精神分裂这三种可能,肯定能记得的,他又何必这样装作无辜的模样?难道怕我生气?可我还不是已经生气了?
他皱了眉头,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好像在很费力地思考着什么。后来,又低头瞧了瞧手臂上的掐痕,神情更加恍惚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仔细瞧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瞧不出半点破绽来,如果真是伪装的话怎么会伪装的这么好?
他诧异地问道:“什么是‘梦游’?就是睡觉之后又爬起来做了什么事情,睡醒之后又不记得的‘迷症’吧?”
我点头,“是呀,你不会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吧?那你早上……”早上时候看他的态度虽然有些含糊,不过好像他自己也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可现在他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再说了,他向来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不会为了推卸责任而对我说谎的,真是奇怪了。
多尔衮犹犹豫豫地说道:“早上的时候,我瞧着你的态度不对,又看到这里的掐痕,想起先前睡醒时发现周围乱七八糟的,就猜自己干了什么不对头的事情……不过仔细回想了很久,也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三十一节 缘分与运气
这下真的吃惊了,若真是梦游的话,那么他这场梦游的了。
面对目瞪口呆的我,他颇为费力地回忆着,“还真是怪异,要是迷症的话,也应该是睡觉之后才有的,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没有睡觉呀。”
“你记得你没有睡觉,可是你先前明明说,你早上一觉醒来……”我越发迷惘了。
“我当然睡了,但是是怎么睡的就没有印象了。”他皱着眉头,继续道:“我只记得,我是怎么去那边的,跟她说了些什么话;还记得善雅当时在练字,我还手把手教她练字来着,后来……后来就半点印象也没有了,真是奇了……”
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话了,因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有任何伪装的迹象,看来,也只有用梦游来解释了。毕竟我也没有梦游过,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也许他这场梦游比较特殊比较另类?“哦,是不是后来你和她聊天累了,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于是半夜就迷迷糊糊地起来梦游?”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仍然在冥思苦想中。
我感到很无奈,听说梦游的人所做的事情是完全出乎于他平时想象的,也是完全不受他本人的思维所控制的。如果多尔衮昨晚真的只是梦游,那么他是不是也真有那么点无辜的意思呢?不过,若真是如此,也是很可怕的。我在现代的时候,就曾经几次看过类似地欣慰。说是某某人梦游的时候从窗口翻出,坠楼身亡;说是某某人梦游的时候用开水洗手,把双手烫伤……之类,云云。如果多尔衮真的也有了梦游的症状,那么难保以后不会继续发作,这可就危险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你再睡觉的时候,屋子外头一定要有人值夜。免得你半夜里面‘游’出来闯祸。还有。你那边的刀剑之类都要收拾起来。万一你梦游时候杀人,或者伤了自己,都不是好事。”
多尔衮默默地听着,点了点头,然后端过茶杯来,却没有喝,显然还在发愣。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意识到了他在无意识下的暴力之可怕。这一次大半是梦游症发作了。那么以前呢?我听孝明惊魂未定地描述,说昨晚他差点把她给勒死,当时地情形简直就如疯狂地猛兽一般。这让我忽然想起多尔衮在前些年曾经发作过的几次暴力事件。在他登基的第二年春天,因为李淏的字条事件,他差点把我掐死;当年秋天,又因为多铎对我有私情,差点失手杀了多铎;东海才一个星期大的时候,他因为和我吵架。竟然险些把东海给捂死!真是很奇怪的问题。在他没有篡位之前,是个温文尔雅,脾气不错的人;为何在篡位之后。却变成了这样?按理说随着年龄地增加和阅历的深厚,男人应该越来越善于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可以忍耐的程度也会越来越强,可他却恰恰相反,变得越发阴沉暴虐,越发喜怒无常了,难道是多年来淤积在心里一直无法发泄出来的压力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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