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认为太子当罚。”张放自恃刘骜宠信,浑身俨然一股正气。
王莽问:“不知富平侯认为应该如何处罚?”
“在你们心里,皇太子殿下当然是罚不得的!”张放一句挑拨的话,直接撩到了刘骜的心底。
今日朝堂之上群臣们针对的主要是平当,但刘骜却不是,丞相如何,对他来说不重要,反而是刘昭,伤了他的心,这让他失望至极。在刘昭心里他这个父亲不如所谓的天下苍生重要,这在他是不可忍受的奇耻大辱。
刘骜盯着刘昭,神情复杂,压抑住心中愤懑的情绪,道:“太子,你自己怎么看?”
“此是儿臣监管不力,调配不当,才致出此不详之事,儿臣领罪,愿自罚前去坚守延陵三月。还望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刘昭说的虔诚,孝义皆在。
“哼!保重龙体?”刘骜声音微微颤抖,突然大声斥道:“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还有你们,寿宫坍塌乃有损帝寿之戾事,却被你们轻轻一笔带过,无视朕的存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龙颜震怒,群臣忙稽首请求皇上息怒。
刘骜是个没有太大脾气的皇帝,平日对政事并不上心,但是一旦发气,则昏聩固执,无人能劝,正如当初废黜结发之妻许皇后,一意孤行,皇太后都拿他没办法。
最终,刘骜亲自裁决,丞相平当被罢免,大司农班稚降职待查,太子刘昭则被罚于骊山离宫自思己过。
刘昭被罚之事传到北宫的时候,王叙正在誊抄曲谱。
冯媪将事情原委都跟王叙说了一遍,王叙这才知道,这皇权社会,皇帝的陵墓坍塌是多么严重的事。
王叙问:“他要去骊山多久?”
“没说去多久。”
“骊山离这里远么?”
“老奴也没去过。听他们说,这骊山在长安城郊野,坐马车的话,走个大半日应该能到。”冯媪仔细看着王叙,又道:“燕王妃应该会跟着一起去。”
王叙低着头,合起乐谱,略显闷闷不乐,她道:“我也想去。天天闷在这里,都快闷出毛病来了。”
“这可不是去游玩。不过,能去当然是最好,骊山福地……”或许能怀上龙孙呢?冯媪打着落空的如意算盘,心里甚至惋惜。
入夜后,王叙这边正准备歇下,外寝宫守值的上家人子匆匆推门进来回禀,殿下来了。
刚脱下外衣的王叙,忙要穿回去,谁知刘昭却已经进来。
刘昭道:“别穿了,就这样吧。”
王叙尴尬地行了礼,暗自观察着刘昭的表情,并看不出与往常有多大的区别。
封二笑意盈盈地收起王叙的罩衣,和宫人们都出去了。
王叙这才反应过来,这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刘昭今晚是要睡在这里?
刘昭似乎看穿了她心思似的,微笑着慢慢张开了双手。王叙一愣,这是让她给他宽衣解带的意思?
刘昭看王叙迟疑着不动,懒懒地道:“怎么?”
知道他被皇帝处罚了,王叙也不敢惹怒他,只好走过来,先帮他褪下禅衣,她动作极慢,心里打着鼓,脱下禅衣后要脱外衣,那就需要先解腰带,她伸手去摸他的腰带,手却突然被刘昭握住了,她的心突突紧张起来。
她的手温暖纤细,而他因刚从外面进来,手却是冰凉的。
王叙假装不经意地道:“你手怎么那么冷?”
“你帮我捂捂。”
王叙把手缩回去:“你这衣服还要不要宽了?”
刘昭得意笑起来,自己大咧咧把腰带解了,除了外衣,王叙帮他把衣服挂好,他已径自往床上一坐,问道:“想什么呢?”
王叙糯糯地回他:“没想什么。”
但她的脸上似乎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不欢迎”!
刘昭道:“你要是不欢迎我来,那我走。”
“哦。”王叙脱口而出,忙又轻轻掩住嘴唇……
以退为进不成,刘昭气道:“那么冷的天,衣服都脱了,你让我走?”
王叙瞧着他自说自话,这里是他这位太子爷说了算,她能拿他怎样?也就不再说话,自己钻进被窝先睡了。
这寒冷的冬夜,异常的寂静,耳畔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刘昭在她身侧,王叙哪里睡得着,良久,耳边才传来:“我明日一早就走……”
他是来跟她道别的么?忽觉身上一紧,他侧身隔着被子抱紧了她,道:“年前都不会回宫来了。”
他就靠在她身后,呼出来的气息刮过她的耳侧,一阵又一阵的麻痒。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夜,静的出奇,两人都没了睡意,只隔着被子拥抱着。
翌日待王叙醒来,已不见刘昭的身影。据童墨打探到的消息,太子已经去骊山了,而王琼也在收拾行囊,过两日出发。
王叙心里不由得万分惆怅,之前刘昭来的不算多,王琼与自己也渐渐冷淡,生活虽是枯燥无趣,但总觉得周围热闹非凡,哪像现在,整个北宫都散发出萎靡的腐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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