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话本,对我道:“先生是风华绝代的江公子吗?”
我欲哭无泪,叹道:“我正是。”
她惊喜,连连轻笑,对着身后道:“我说了,江公子今晚定会在,你还不信。”
“是吗?”江寻突然抬步进来,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不,是面具上,格外阴冷。
片刻,他才冷冷道:“我原以为风华绝代的江公子定会留在府中,哪知他也会来签售话本,倒是我猜岔了。”
江寻这是威胁吗?
我明明答应过他,会乖乖留在府中等他回家,结果还是偷偷摸摸出门了,还被抓个正着。
这样想也不对,若不是我出府,还不知道他身边有这样一位美娇娘相伴。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这些小事,何必瞒我呢?
我颇为委屈,一言不发,给她签了字,笑脸也险些画成了哭脸。
江寻还在逼我,咬牙切齿问:“怎么?江公子不说话吗?”
我指了指嗓子,骗他:“嗓子疼,开不了口。”
这时,楼楼发现我的异常,前来替我解围:“江公子身体不适,若是想问什么,便由我说吧。”
他将我轻轻扯到身后,护住,遮挡住了江寻探究的视线。
江寻笑了一声,道:“无事,既然先生身子不适,那签完就尽早家去吧。这夜间不太平,人多眼杂,行路时且当心些。”
楼楼听出江寻的话音,回头,温柔地看我一眼,答:“在下与江公子是挚友,自然会送江公子家去,这等小事,倒不必让外人忧心。”
“外人?甚好。”江寻呢喃自语一句,没多留,就和那名女子走了。
楼楼问我:“他是?”
我叹一口气,答:“别多问,都是风流债。”
第17章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晚我不是特别敢回府。
我一想到江寻望着我,咬牙切齿道:“外人?甚好。”我就一阵脊背发凉。
按照母后的话说就是,江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欲坐享齐人之福。
我偏不。
楼楼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果然答应江寻那般,一路送我回府,我很感激。
我牵着白柯的手,左侧是楼楼,他摇了摇扇子,对我道:“方才那人,是户部尚书江大人吧?”
其实天很冷,完全不用扇扇。他此举不是贪凉,而是附庸风雅,就是臭美。
我出神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答:“对,应该是吧?”
我不笨,从他的话中,我发现了几个疑点。其一,平头老百姓都不得窥见江寻颜,楼楼是如何知道他是江寻的?其二,他说这话时,半点眉头不皱,语气也无恭敬或敬畏,他是傻大胆还是无所畏惧?
“楼楼,你是谁?”我看了一眼他的脸,半张脸都被面具遮住了,只露出单薄的唇,唇形轮廓好看。
“问我是谁,不如江公子摘下面具示人?”
我刚想说他卑鄙,隐藏身份,就被揭穿了——没错,我的面具更可怕,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我摆了摆手:“罢了,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俩不看脸,只交心。”
楼楼轻笑一声,对我道:“江公子,你果然有趣。”
“嗯?”我刚想回话,楼楼就一下子窜跑了。
我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江府后门。
进,还是不进呢?
我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站在后门,就是不敢进去。
江寻的狠话都放出来了,潜台词就是:回家你等着。
我不敢等,颤颤巍巍对白柯道:“我们今晚睡外头吧?”
白柯摇摇头,率先推门进去:“客栈的榻没府里的好睡。”
见利忘义的叛徒!
我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个铜板,打算去买碗豆腐脑暖身子,一坐到天亮。
刚刚想走,就被门后的江寻拽住。他望着我,似笑非笑:“哦?夫人私会情郎,这么晚才归府?”
我叹一口气:“夫君莫说我,咱俩半斤八两。不如趁着这次开诚布公,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彼此识大体,岂不美哉?”
话刚说完,我就打了一个喷嚏。
江寻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道:“回房,坐着好好谈。”
我低着头,闷声不说话。他的大氅确实暖,里头暖洋洋的,还有江寻经久不散的体温。待久了,心猿意马。
江寻这手温情牌打得不错,我都不忍心跟他兴师问罪了。实际上也没什么好问的,我心地善良,不会揪着不放。
唉。
不免感慨一声,我被我母后养得太天真无邪了。
进屋,江寻让人端上一盅甜汤,说:“夜里看灯会,有寻些点心吃吗?”
我掰了掰手指,道:“没吃。”
他拿汤勺舀汤,吹凉,喂我:“吃点进去,省得脾胃受凉。”
我闷闷喝汤,这燕窝熬得好,甜津津的,一下子暖到心里。身体一舒畅,人心就柔软了。我苦着脸道:“江寻,你别对我这么好。”
他闻言,放下汤盅。
“我有个脾气,对我太好,我会哭的。”
江寻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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