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饭时间,蒋玉文在厨房准备晚餐,老孟坐在客厅看报纸。听见孟勤勤的声音,他老花镜都还没来得及摘,就跑来开门。
他有点激动,手微微的抖,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孟勤勤突然难受起来,离开一年多,老孟好像一下子就老了。颤抖的手,显出老年人脆弱无助的模样。
“爸……”她喊了一声,嗓子哽咽。
“傻丫头,哭什么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快进来,别冻坏了。”
老孟絮絮叨叨说着话,手忙脚乱的帮她拿东西进屋,老花镜掩饰下的眼眶微红。
蒋玉文听见了动静,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她走到客厅,看见门口的孟勤勤,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妈。”孟勤勤喊了一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
蒋玉文没听见似的,也不看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老孟,没事关门,少跟不相干的人说话。”
“老蒋,你这是干什么?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哪儿来的女儿,我没有女儿!”
蒋玉文吼了一声,甩手去了厨房。
“别理她,闹更年期。勤勤快进来。”
老孟把她的行李放回房间,孟勤勤稍迟疑一下,跟了进去。
“妈。”她进了厨房,看着蒋玉文忙碌的背影,喊了一声。
蒋玉文听而不闻,继续忙自己的。
老孟过来了,把孟勤勤拉了出去。
“没事,你妈早不气了。让她摆两天脸子,你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孟勤勤点头,跟老孟坐在客厅,开始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吃饭的时候,孟勤勤一个劲给蒋玉文夹菜,蒋玉文看也不看她,直接把菜给了老孟。
吃完饭,孟勤勤去洗澡,从卫生间出来,发现自己的房间换了新被褥。她往客厅看一眼,见老孟给她使眼色,偷偷指蒋玉文。是蒋玉文帮她换的。
孟勤勤把从z市带回来的礼物拿到客厅,一样样拿给二老看。老孟喜上眉梢,夸奖不断。
孟勤勤给蒋玉文买了件羊绒大衣,蒋玉文看也不看,自己回屋去了。孟勤勤举着衣服,有点难受。
“没事,别管她。衣服放这儿,一会儿我拿进去。”
孟勤勤点头坐下。
“一个人在z市不容易吧?”老孟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神往房门口瞟。
孟勤勤瞬间领悟,配合着老孟,开始有模有样的装可怜,凄惨到连饭都没钱吃。
父女俩一唱一和,演得挺真,孟勤勤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期间,蒋玉文出来了一次,去厨房喝水,走到客厅停了一会儿,终于看了孟勤勤第一眼。
“死活去z市,自讨苦吃。”
孟勤勤对着老孟,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第二天,蒋玉文仍旧不冷不热的,不过好歹肯看孟勤勤了。
年三十,一大早,家里忙得鸡飞狗跳,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孟勤勤撸起袖子去帮忙,顺便讨好蒋玉文。
孟勤勤很少下厨房,笨手笨脚,不小心割了手。她轻呼了一声,蒋玉文第一个冲过去,抓起她的手检查。
“哎呦,笨手笨脚的呀。”她一边心疼地责备,一边喊老孟,“老孟,去柜子里把棉签和碘伏拿出来!”
她抓着孟勤勤的手,往外走。
孟勤勤心里暖暖的,鼻头有些酸。
两人坐在沙发,蒋玉文边给她擦药,边责备她笨。
“妈……”
孟勤勤喊了一声,嗓子发哑,说不出话了。
“傻孩子,”蒋玉文重重叹口气,过往的争执算是一笔勾销,“妈是怕你受苦,想你离家近点。”
“我知道……”
蒋玉文又叹一口气,“你跟许达这么多年了,当年读书,死活拆不散。”
她拍了拍孟勤勤的手背,“现在也长大了,一路也不容易,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这样吧,过了年,你让他回来吃个饭。”
孟勤勤脑子嗡嗡的响,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许达在z市是当钢琴老师吧?这工作也行,就是不算稳定……”
“妈!”孟勤勤喊了一声,打断了蒋玉文的絮叨。
蒋玉文看着她,有些疑惑。
“那个……我跟许达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蒋玉文不干了,推开孟勤勤的手,“一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俩拿着我寻开心?还是许达那臭小子不想负责,不肯结婚?”
蒋玉文好不容易暖气来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不是……”孟勤勤犹豫了一会儿,“我们一直就不是那种关系,真的就是普通朋友。我是为了留在z市,才拿他当幌子。”
“孟勤勤!”蒋玉文火了,一把摔了手里的棉棒,“你现在还有没有句实话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妈了?越来越不像话!”
“妈,你别激动,我慢慢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你回江县吧,过了年别回z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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