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郁堂把白骨拉到城外,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把钟馗埋了下去,立了一块无字碑。他在坟前独自站了许久,眼看日暮西山,才喃喃地说:“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你渡魂魄无数,不知道你的魂魄如今又在何处呢?”
回到司马府,司马郁堂远远便看见梁柔儿神色凄惶地站在门口的等着,便知道她知晓了消息。
一见司马郁堂,梁柔儿便快步走了过来。司马郁堂见她脸色白得吓人,忙扶住了她。
“他人呢?”梁柔儿看向司马郁堂身后。
“我把他埋在郊外了。”司马郁堂沉声回答。
“混蛋,他还没有死,你怎么能把他埋了?”梁柔儿尖声叫着,有些歇斯底里。
司马郁堂捏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他死了。这一次是真的死了。他都成了白骨一堆,不会活过来了。”
梁柔儿放声大哭:“他不会死的!你骗我!”
“他死了。”司马郁堂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揉着她的乌发,流着泪,“没事,你还有我。别哭。”
梁柔儿不甘心,她带着人去司马郁堂说的地方把坟挖开,见到钟馗的白骨,又伤心大哭了一场。
回去昏昏沉沉昏睡数日,她又总说钟馗在叫她,又带着人去把坟挖开。
她便如此反复折腾,整日疯疯癫癫。
钟馗还活着的念想是梁柔儿抵抗悲伤的法宝,她的精神就像根琴弦一样紧绷着,忽然松开,身心都会承受不了。
虽然知道,司马郁堂还是不得不狠心让梁柔儿认清现实,所以在墓碑上加了一行字:此坟已被挖开七次,他不会再活过来了。
梁柔儿终于放弃了。
司马郁堂多日都没有看见她,知道她一定是病了。
一日司马郁堂处理完公务,闲来无事,在长安街上游荡,不知不觉到了大广寺门口。
他怔怔望着那匾牌发了好久的呆,才抬起步子往里走。只是到了后院,他却看见了多日不见的梁柔儿。
梁柔儿两个眼眶陷下去,嘴唇苍白,精神很不好。
司马郁堂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混蛋虽然可恶,有一点却说得对。与其有一天死别,不如早早的生离。
“你来了。”梁柔儿勉强一笑。
“嗯。”
别说是看见钟馗的遗物,就连看见彼此,他们都很伤心。
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奇怪的生物,明明是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马,肚子上却吊着几个硕大的奶牛。
梁柔儿和司马郁堂正在惊异之间,两个白色的东西滚了出来,抱着那‘马’便欢快地吸着。
那匹马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奶牛。
棉花糖背着钟馗常穿的那件衣服从门口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见司马郁堂他们,它下意识便掉头就走。
“棉花糖。”梁柔儿忽然瘪着嘴哭了起来,“你原来在这里。我派人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你。”
棉花糖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回来,任梁柔儿抱着它。
梁柔儿把脸埋在衣服里,似乎又嗅到了钟馗的气味,泪水不能控制地涌了出来濡湿了衣服。
许久她才平静下来,坐在台阶上抹眼泪。
“别伤心,说不定他在另一个世界快活呢。”棉花糖忽然出声,声音低沉浑厚,与它那娇小可爱的身形不相符,反而像个高大冷静的成年男子。
“你……”梁柔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这才是我的本来声音。这些年,为了隐藏自己,我不敢说话。我便是传说中的神兽雪延君。”它转头舔了舔自己背上的衣服,“这就是我的妻子,白若离。”
“你是如何……夫人又是怎么……”
关于雪延君的传说,整个长安城家喻户晓。据说,它曾是守候长安城的神兽,因为有了它,长安城才没有鬼怪的骚扰。只是后来它忽然消失了,长安城就开始时不时有各种怪事。没想到,它原来变成了这幅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棉花糖,现在应该叫它雪延君,叹了一口气。
当年它和白若离被派来镇守长安城。两人相濡以沫,一同战斗,共进退,日久生情。只是多年白若离都不能怀上孩子,白若离心里着急,听说钟南山上有仙草,治疗不孕有神效,便不惜偷偷离开了岗位去采仙草,结果没有采到仙草,反被仙草所伤,奄奄一息。
雪延君见白若离多日未归,心中焦急,不顾劝阻,撇下长安城去山中寻找。
那一夜,没有了他们的镇守,恶鬼横行,长安城几乎要被,掀了个底朝天。
还好钟馗临危受命,阻止了生灵涂炭。
佛祖让钟馗捉雪延君夫妇来领罚。
钟馗听说了它们的故事,见白若离没有多少时日了,就把它们放了。他说:“佛祖从来不渡人,只有自己渡自己。”
钟馗自己回去向佛祖领罚。佛祖念他捉鬼有功,网开一面。
“阿离终归还是没挺住。我听说钟馗能留住精魂,就厚着脸去求他。钟馗又去求冥王。冥王说,他只是钟馗要帮地府抓鬼一天,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阿离的事情一天。从此阿离就附在了钟馗的这件衣服上。钟馗日日背着她,用自己的法力让她精魂不散。”棉花糖把衣服温柔的搂在怀里,“阿离说,它能做的就只有让喜欢干净的他永远保持一身白衣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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