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很多很多的蠢事,把自己的脸削得骨头异形,都没有后悔过。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她心里,她能成一个容色能配得上他的人。
陆妩只是一时起了贪恋而已,倘若那天没有顺从陆延川去瀛洲岛,没有想着只要得到容恪哪怕一晚,她不会潦草收场自己的人生。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为自己报了仇。
陆妩闭上了眼睛,留给齐咸的只有一声缥缈的呓语,“你永远也比不上容恪。”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病了,皇后死了,陆妩死了,齐咸终身圈禁了,端王回朝了,太子……
☆、流珠
齐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陆妩倒在了身前, 轻笑着, 沉重地阖上了眼帘。
陆妩死得没什么遗憾, 报了仇,让齐咸下了牢狱,让陆延川失去了世袭侯爵的机会, 陆妩很满足。
但齐咸却久久地不能动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寒冷的冰水冲刷着,一股直上心头的冷意冒了起来, 背后已经被汗濡湿。
“陆妩,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女人已经气绝,尸首冰冷,齐咸伸出手指将陆妩的鼻尖探了探, 早已没有声息。
这是他唯一的女人, 但却是以这般结局收场,齐咸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一阵沉默和悔痛袭来,他重重地倒回了干草堆之中,头倚着一片枯藤和青苔, 疲倦地盖住了头。
倘若重来一次,他就不该执迷不悟,至少不会让陆妩如此恨他。
上京城被秋意一扫, 到了冬月,便又摇下了细密的雨丝。
今天的晚秋格外凉,莺莺生了一场重病, 总是不好,冉清荣在东宫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忙了几日,脸颊也消瘦了不少,一脸苍白,婢女都让她去歇息,但冉清荣推辞了,给莺莺擦着汗,起身时,脑中一阵晕眩。
“娘娘?”
婢女都上来将冉清荣扶到了一旁,“娘娘也受了风寒,不如早点歇息去,莺莺郡主有奴婢照料。”
冉清荣哪里放心得下女儿,“我再守着几日。”
婢女没法,只好去找太子劝冉清荣,齐戎正焦头烂额地处理公文,却也急匆匆地赶来,不待与冉清荣商量,便将她腿弯一抄,搂入了怀里。
“清荣?头晕么?”
齐戎抱着她出了莺莺的寝房,穿过如火的红枫,将冉清荣抱入楼阁,冉清荣靠着他,一有了支点,整个人昏得更厉害,“近来总是有些疲惫,莺莺又得了病,我心里急,有点不舒服,我休息两个时辰就好了。”
“两个时辰恐怕不够,”齐戎沉默了半晌,“我令人传太医来给你瞧瞧病,别等莺莺好了,你又病倒了。”
冉清荣虚弱地微笑,“我哪有那么娇弱?”
齐戎始终是不放心,将冉清荣抱上软床,便坐在跟前守着,传来的太医很快背着药箱来了,太医一诊治,便拱手道:“殿下放心,太子妃只是吹了风,又数日不眠不休,导致人有些疲乏,臣开副方子,每日一贴,多加休养也就没事了。”
冉清荣听着,缓缓地点头。内心里头却不免蒙上了一层失望。
她近来食欲不振,头也犯晕,像怀着莺莺的时候,心里便多了渴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孕,可太医却明明白白告诉她没有,冉清荣脸色还是温和柔婉的,心底却已细云密布……原来还是没有怀上。
齐戎将她露在被褥外的雪白皓腕笼住,替她掖好被角,温热的手掌宛如烧红的烙铁,烫得冉清荣要收手,齐戎转头,笑着命人送走了太医,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龙涎香袅袅地蔓延过床帐,他双目明亮深邃,有一分喜意,“清荣,别担忧,你只是太累了。我会抽空去瞧莺莺,你记着休息。”
男人一点不懂她为何难过,只为着她身体无恙而开怀,冉清荣默默地抱住了他的被,温热的叹息打落在齐戎耳根,目含责备,“我没事,你安心着处理你的政务,莺莺有我。”
“它们比不得你重要。”齐戎将她扶下来,将枕头摆平,托着冉清荣的后脑将她温柔地放了下来,将温软的棉被拉到冉清荣的玉颈,替她撩开一绺垂落的鸦发,他的脸色平和温柔,像最平凡的丈夫,正在照顾生病的妻子。
可冉清荣只记得他这句话,心里蓦地便暖了,再不为御医的话失落。
齐戎捧住了她的手,冉清荣的手有点凉,被齐戎哈了一口气搓了搓,他微微攒着眉笑道:“清荣,对我多言,什么都不及我们一家三口的健康重要,如今倒了两个,我怕得要命。你别再想着真要了我的命了,好好休养,等你好了,我们立即去辽西。”
冉清荣记得,齐戎和皇帝有个三月之期的约定,如今三个月早过了,若不是顾虑着贤王事败不久,端王还未赶回上京,依着齐戎的脾气,怕早已向皇帝提出让位了。
可这耽误不得,皇帝如今的身子骨愈发不好,不能下榻,昼夜昏睡,便格外思念虞皇后,一想起旧事来满怀伤悲,更是不利养病,如今换了纯贵妃侍疾在侧,却也始终不见好。
冉清荣叹口气,点头,“殿下,其实孩子这事我也挺矛盾的。”
“矛盾什么?”齐戎微一挑眉。
冉清荣被他握着手,想到自己要说的话,禁不得脸色晕红如海棠,绮丽清艳,“以往在东宫时,皇后娘娘要为你择贵女纳妾,我虽心中有些不悦,但却真心地想着为你好,想着你该开枝散叶。如今,我……却做不到了,你若是做皇帝,我真怕,我做不到那般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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