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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让如意去喊人之后,勒着马缰绳也就准备往后退了。
枣红马虽说腿短脖子粗,但端地是厉害,喷着气儿扬着前蹄,一幅戒备的样子往后退着。
“谁让你们来的?”罗锦棠壮着胆子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就敢在此拦路?”
拦路的泼皮无赖们并不认识罗锦棠,当然也没想下狠手,只是因为拿了吴七几个钱,想要吓唬吓唬她而已。
其中一个大约是小的时候得过什么病,口齿不太清楚,长的也是歪瓜裂枣似的,偏偏还是上前,说道:“谁……谁叫你个小娘子三更半夜在路上乱走,你难道就不知道,妇道人家,这个时候就该待在家里头带孩子,洗洗碗儿作作饭,扫扫屋子的吗?
你三更半夜在外,就合该叫我们摸上两把。”
说着,他就凑上来了,虽说手没伸到跟前儿,但那黑乎乎,恶心巴拉的手,月光下猥琐无比的目光,已经够叫人恶心的了。
锦棠一身的毛骨悚然,遥遥见这人手伸过来,啪的就是一鞭子:“阿呸,你给我闪远点儿,再伸你这脏手,我可抽鞭子啦。”
另一个道:“真要是贞洁烈妇,这一夜子的,怎么可能出来在外面逛,小的们,摸她。”
这个胆子大,已经要摸到锦棠的脚了。
见锦棠一鞭子抽过来,居然还扯住了锦棠的马鞭,俩人一来一往,就扯上了。
正是欲哭无泪的时候,恰恰,大概此时的罗锦棠,也最是需要一个护花之人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脸上粗髯好似挂着只刺猬似的男子忽而从身后窜了过来,仿似一阵风一般,跑到一半时跃起,整个人撞到与锦棠扯鞭子这人的身上,顺带着再扯过一个,于空中将俩人一个紧扭,顿时,俩人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
几个泼痞无赖只当这是雇自己的人呢,一个还叫道:“行啦行啦,咱们不打啦,咱们这就走。”
锦棠还在马上呢,如意不来,骡驹没影儿,似乎来了个更凶的,简直算得上长毛绿眼睛,偏偏月光下连脸都看不清。
只是看起来格外的凶悍。
来京城整整两年多,她还是头一回给吓的缩在马背上,连哭都给忘了。
“小子,你可知道你为何会生成这么个丑样儿?”来人拍着手,见地上一个泼痞还想爬起来,过去就给了他一脚:“那是因为呀,你娘生你的时候,稳婆怕夜里出门不似贞洁烈妇,不肯出门接生,你娘憋了你整整一夜,才把你憋成这么个丑样儿。”
居然是陈淮安,半年未见,他除了嗓音,整个人都变了,瘦到从锦棠面前掠过,锦棠愣是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男人。
躺在地上的泼痞愣了愣,问陈淮安:“好汉,大爷,您怎的知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憋了我一夜?”
陈淮安本是开玩笑,听了这话更气,一脚踏到他脑袋上,道:“就因为你瞧不起妇人们,夜里在此臊摊子,稳婆不敢出来,你才憋了一夜,懂么?”
说着,他回过头来,月光下望着罗锦棠,看了许久,本是想笑的,一念想起自己把嘉雨弄成那么个样子才带回来,却又不知该怎么跟罗锦棠说。
七夕节的弯月下,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这是有情人团圆的日子。
锦棠从马上溜了下来,再往前走了两步,到底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形销而骨立,瘦到能够清楚的看见骻骨上衣褶的男人,会是自己那个背臂筋蟒,肩宽背厚的丈夫。
第177章 记吃不记打
林钦到底迟来一步,赶到的时候,陈淮安正在教训几个小瘪三儿。
他是当年在秦州就做过地痞流氓的,是恶霸们的祖宗,教训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接过锦棠手中的马鞭,他本相貌生的凶悍,再兼又瘦,一件右衽的黑衫子挽起袖子,古铜色的胳膊上,肌肉硬到爆起。
一鞭子抽过去,他道:“妇人晚上能不能出门?”
一个泼痞道:“大爷,好汉,您说能就能,您说不能就不能,咱全听您的成吗?”
陈淮安一鞭子就抽到了他脚上,抽的这泼痞两只脚立刻就缩了回去。
他扛着根马鞭,于胡同里慢慢踱着步子,朗声说道:“你要想摸哪个妇人的时候,就想想你娘,想想她是憋了多久才把你生出来的。
你要起了什么禽兽心思,想在这月光下三更半夜欺负人,也先想想你娘,说不定你就是你娘三更半夜叫人欺负了,才有的呢?”
这泼痞直接开始哭了:“大爷,好汉,您该不会是个神算子吧,怎的啥你都知道?”
锦棠也瞧出来了,这就是几个普通的混混,与袁晋无关。
她道:“至美,行了,别再欺负他们了,咱回家吧。”
陈淮安欺负人,那哪有很快就罢休的?
他马鞭往肩上一甩,居然语重心肠的跟几个泼痞聊了起来:“无论白日黑夜,头顶都是苍天,脚下依然是大地。是天地之间的路,男人无论白日黑夜都能出来,为甚妇人就不行
你说你欺负她无罪,是因为她夜里出门不检点,哪我问你,你娘,或者是你的内人,亦或将来你有了女儿,夜里有个三长两短想出门找个郎中,就叫人给欺负了,你往哪里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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