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短歌_剪风声【完结+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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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吃过饭,闻萤打扫厨余,用冷盐水泡上樱桃,走到客厅打开风扇。

  坐到赵姝萍身边,闻萤握住她一只手,温声问:“妈妈,林谨承爸爸只和你来往吗?”

  “没有,还有好几个其他地方的……”

  “那就对了,不一定是你呀!兴许别人也这么做了。”

  “真的吗?”赵姝萍看着她,眼睛凄惶地转动,嗓子喑哑,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这模样叫闻萤很不落忍。

  自打记事起,赵姝萍就是强势的,揍闻萤从不手软,同时充满了小街居民的共同特点——贪婪且滑头,胆小也伪善,容易情绪化,还十分的懒散。

  和同学的妈妈比较起来,赵姝萍一度让闻萤羞耻、厌恶,想要逃离。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人,带着女儿磕磕绊绊走到今天,还能存下一笔钱?

  闻萤不再犹豫,说出思虑多日的想法:“妈妈,你回家吧,回那个很久没去过的家乡。现在已经碰到最坏的情况了。”

  赵姝萍先是一愣,随后呜咽着,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

  她哭得肝肠寸断,好像目睹一把火,将她苦心经营的生活全烧干净。

  闻萤眼眶通红,哽咽着安慰:“等我找到你的永无岛,就接你回来。”

  不确定赵姝萍是否听懂,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闻萤甚至不知道,她擎起火把,该走向何方。

  但从这一刻起,她的愿望不再只是朴实的“平安活下去”。

  *

  六月下旬,闻萤送走了赵姝萍。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开门卷进一袭燠热的空气。

  前所未有的疲惫兜头浇下,闻萤锁好门,四仰八叉地倒在凉席上昏睡一整天。

  清晨起床洗个澡,煮开一锅汤,准备下面的时候,她想起林谨承。

  马上要回学校填报志愿了,他会去吗?

  午后天阴下来,闻萤临出门时往包里塞进一把折叠伞,手里提着垃圾袋,回头再看一眼摆放客厅里的几个大纸箱。

  既然再有两个多月,女儿就要去大学读书,赵姝萍整理出一些大件,打算转卖二手。

  本来想卖妥了再离开,但闻萤怕她以目前的状态撑不下去,便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搞定。

  其实心里并没有谱。

  可好歹试一试。

  拿定主意后,闻萤轻松了一些,按郁素给的地址去找林谨承。

  这才发现原来他就住南湖旁边,难怪上次看焰火提早到了。

  确切说来,林谨承住南湖的别墅,那里是本市最早建立的富人区。

  保安看闻萤单枪匹马,目光鬼祟,便拦下她。问清是找林谨承后,对方朝身后的同事使眼色,称要给业主电话确认才能放行。

  闻萤不做声地拿出手机拨号,保安面色诡异地笑:“小姑娘,那房子死过人哎,你一个人去不怕吗?”

  她不理会,接通后把手机递去。

  保安恭敬地应两声,挂了线,讪讪地给闻萤指路。

  小区把树种成了植物园,只有房屋的尖角隐隐可见。

  凉风卷起裙摆,闻萤用手压平。树冠的枝叶相拂,沙沙声缱绻入耳。

  天空淡墨色,云海翻涌,清冽的植物气味混入呼吸,大雨将至的潮湿困住皮.肤。

  林肇言暴毙家中的消息大约传开了,从大门到房门竟全部虚掩着,像是不担心有人敢靠近。

  闻萤没听说林谨承还有别的亲戚,一路不停想着今后怎么办,越想越揪心。

  她喊着“林谨承”冲进去,冷得抱住手臂。

  四面窗户大敞着,劲风满屋乱窜。

  闻萤束起的头发全吹乱了,赶紧把窗户逐一关上,来不及仔细打量,只匆匆扫了眼窗台前的钢琴。

  沉沉的黑色,像保守秘密的神兽,忠实地沉默不语。

  刚才林谨承在电话里叫闻萤直接上楼,他声音听来倦怠,没什么气力。

  闻萤打开一楼的大灯,径自往上冲,抬眼撞见坐靠楼梯转弯处的人影,脚下一顿。

  林谨承比上次见到明显消瘦了,衣裤宽裕许多。压缩饼干和面包的包装袋散落一地,他脚边还堆放不少喝空的牛奶盒。

  这么多天他不会就靠这些打发?

  “你怎么了?”看他一动不动,好像昏过去,闻萤心急如焚地挨着他蹲下,用手探了探额头,没发烧。

  林谨承的脸像凝固的蜡像,精致却没有表情,连眼珠子都不转。

  不过至少人没事。

  闻萤松一口气,问:“你想喝水吗?家里有没有吃的?不然我去做点什么?”

  正要走,小臂被他拉住。

  林谨承嗓音干涩:“我以为你会跟你妈一起走。”

  闻萤脸色大变,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

  “别说你不知道,她肯定逃得远远的。”

  闻萤愕然瞪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全猜到了。

  本以为林谨承会趁机要挟,他总是擅长这么做,钳制别人的软肋,要对方听命服从。但他随即把头一低,全身颤抖起来,就像那天在殡仪馆抱住闻萤的样子。

  “他不可以就这么走了。”林谨承一开口,音准被哭声带偏,“我还没有证明给他看,他不能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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