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谢家宗亲好说歹说,谢夫人坚决不准谢从琰迈进谢家大门。她自觉与丈夫恩爱,谁曾想丈夫竟在外养了一房小的,不挖了谢埕出来鞭尸都算是对得起他了!
谢夫人以追封的爵位历来不世袭为由,写下血书,恳请圣上莫要为亡夫开此先例,以免亡夫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此举惊的谢家宗亲对她破口大骂,全被谢夫人抄起棍子打的头破血流。
圣上对谢夫人的暴烈脾气也是有所耳闻的,本是一心想要抚恤忠臣,总不能忠臣尸骨未寒,先将忠臣的未亡人给逼死了。
遂作罢。
*
“爵位最终没给,但成年后荫个官位是免不了的。谢从琰自此住进了楚尚书府上,由楚尚书亲自栽培。那时的楚尚书还只是吏部侍郎,却身为太子之师,前途无可限量。谢从琰有他父亲挣给他的前程,还背靠着楚尚书这棵大树,一路官运亨通如有神助。”
锦衣卫衙门议事厅里,寇凛端着金漆茶盏,淡淡道,“当然,我也不能一味的数落他。谢从琰此人还是有着真本事的,杀伐决断,兵法谋略,样样翘楚,比他父亲出色太多。已是圣上眼中接替宋都督的最佳人选,未来的当朝一品,国之栋梁。”
段小江讷讷站在一旁,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何自家大人每每提起谢阎王,神情总是不太自然。谢阎王常年混于军营,与大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并无过多交集。
他忍不住问道:“大人,谢从琰得罪过您么?”
“没有。得罪过我的人,难道还有活着的?”寇凛吹了吹茶水面上的浮沫,抬眼笑了笑,“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整天绷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段小江将信将疑:“当真?”
“当真。”
寇凛没有说谎,他单纯的看谢从琰不顺眼而已。
京中鲜少有人知道,寇凛的爹同样战死在十几年前的塔儿谷战役中,但他爹不过是谢埕手下一名普通士兵。
谢从琰的爹死了,给他荫了官位,铺就一个锦绣前程。
寇凛的爹死了,却等来一句国难当头,父死子替。
不满十岁的小少年连哭丧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抓上了战场,从火头军做起,开始了自己刀头舔血的人生。
第8章 卷宗
议事厅里正沉默着,徐功名徐镇抚在外求见。
得到准允后,他拎着一册写有“楚谣”标签的卷宗走了进来:“大人,您来看看收集到的这些有没有用处。”
寇凛将卷宗摊平在案台上,一眼瞅过去,密密麻麻全是字,便不再看了:“说一说。”
“是。”徐功名抱拳,“回大人,楚小姐也是京城里的红人,因患有腿疾的缘故,平时里甚少出门,调查起来并不困难。按照大人的思路,与楚小姐有着情感交集的共有两人,一个是……是……”
“太子明衡。”寇凛替他说出口。
徐功名放开了胆子道:“楚尚书是太子的老师,楚小姐与太子自幼相识,年纪小小,已是圣上心中太子妃的人选之一,但八字尚未有一撇,楚小姐便从自家阁楼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当时怀疑是由于后宅争宠,有人在栏杆上动了手脚,可始终查不出原因。楚尚书盛怒之下,将自己的妾室毒打一顿,全给撵出了府……”
“太子略过去。”寇凛打断了他,“楚谣摔断腿那会儿才几岁,两个屁大点儿的孩子之间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因为各自的身份,被世人绑在一起罢了。”
“大人说的极是。”徐功名连连点头,“除了太子,这第二个,是福建总兵虞康安的嫡次子,虞清。”
一旁椅子上,正翘着二郎腿吃糕点的段小江一愣:“虞家军?近年来似乎和袁首辅走得很近。”
寇凛微微皱眉,信手掀了几页卷宗:“继续。”
徐功名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楚箫和虞清曾是同窗好友,都是令夫子头疼的人物,不仅相约着一起上阵打倭寇,楚箫还曾在公开场合数次提及,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虞清。虞清也说过等楚小姐及笄礼之后,一定登门求亲之类的话。”
段小江笑了:“不过是些玩笑话。”
“但楚小姐及笄以后,虞清却当众奚落她一个瘸子,莫要痴心妄想攀他虞家的门第——这也是楚尚书近年来颇为针对虞家军的一个原因。据说楚小姐因此病了一场,楚箫则与虞清打了一架,两个好兄弟彻底决裂。没过多久,虞清罢了学业,去往福建他父亲麾下抗击倭寇,至今一次也不曾回过京城。”
徐功名想了想,犹豫着道,“其实还有个人,楚小姐十六岁那年,楚尚书曾有意与永平伯结亲。永平伯这一代,在朝中已无人,只剩下个爵位,以楚小姐的门第和自身状况,倒是挺适合嫁过去。但八字又没一撇,永平伯世子在烟花地与一名吃醉酒的武官争风吃醋,竟被那武官失手打死了,当年这案子闹出过一阵不小的风波。”
“有意思。”寇凛听完了之后,唇角徐徐勾起,“你们不觉得,楚小姐有些太倒霉了?”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不愿楚小姐嫁出去?”段小江想到那个重金雇他师兄,妄图将楚谣纳为禁脔的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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