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谣没有动作,只失神的盯着那个字。
寇凛唇角微勾,也没再催促她,不必垂下视线,也可以猜到她现在的表情。
他平素连“喜欢”这两个字都鲜少说出口,相比较知她兴趣爱好、送她名画名笔,他认为自己这个“爱”字重于千钧,对于一个心系自己的女人而言,比世上任何礼物都更珍贵。
当然,这个‘爱’字,寇凛只当成新年礼物送给她,目的是为了讨她开心。事实上,他并不清楚‘爱’这个字意味着什么,但‘姐姐’这个心结打开之后,楚谣俨然已成了他心尖上最在乎的一个。
他正眉飞色舞,等着楚谣感动的眼眶泛红,嘤嘤哭泣,投怀送抱,却见楚谣伸出手,指着他添上的字愁眉苦脸地道:“可是夫君,你写的这个是‘受’字,不是‘爱’字。”
笑容一刹那僵在脸上,寇凛满脑袋全是:???????
他连忙朝灯纸上望去,认真分辨。
有时候盯着一个字看久了,会发现这个字越看越不认识。许久才确定,自己真的少写了几笔……但这个字本身是他强加进去的,字体很小,缺少的几笔很难再添上去了。
场面一度尴尬到窒息,寇凛讪讪笑着:“哈哈,这两个字挺像的,哈哈哈。”
换做平时楚谣是不会戳破他自尊心的,但除夕夜的孔明灯乃是祈福所用,楚谣是个信徒,格外在意这些。
知道这灯一定很贵,他心疼钱,她也一样心疼钱,还是忍不住道:“咱们再买一盏吧。”
“我感觉还能再拯救一下。”这灯是花十两金买来的,寇凛哪里舍得浪费,收起尴尬,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忽地灵光一闪,再伸手,“笔给我。”
楚谣不给,想让他重新写一个“爱”字:“还是再买一盏吧夫君,大不了我往后少吃点儿饭,省出这灯钱。”
瞧她嘟起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儿,寇凛差点儿就要投降:买买买,莫说买一盏,买一百盏都行!
但他忍住了,劝道:“你先容我补救一下,若你不满意咱在买盏新的,好不好?”
楚谣这才将笔递给他。
见他捏针般捏着毛笔,在“寇凛”和写错的 “爱”之间那狭窄的空隙里,塞进去一个小小的“愿”字,询问道:“‘愿’,写的对不对?”
楚谣猜不出他准备写什么:“对。”
寇凛挪动脚步,接着在“楚谣”和“一生一世”之间,又硬塞进去两个字——还先将其中一个难写的字先写在手心上,给楚谣看过以后再誊抄上去。
写好后,寇凛扶灯歪头:“怎么样啊夫人,可还满意?”
只见楚谣眸光璀璨,胜过这漫天飘着的孔明灯:“恩,本夫人很满意。”
“满意就好,那放了吧?”
“好。”
省下十两金子又讨了媳妇欢心的寇凛深感自己是个天才,不免喜笑颜开,与同样合不拢嘴的楚谣合力将手里的祈天灯撑开,点燃。待灯内热气膨胀后,再合力朝上方托举。
当那盏又大又气派的祈天灯自桥上缓缓升入半空,河岸两侧的游人纷纷仰头。
离得近些的,瞧见灯纸上写着这样一行字迹古怪的祈福语——“寇凛愿受楚谣差遣一生一世”。
第92章 斗计
贺兰家的船距离洛河桥并不远, 寇璇站在甲板上, 远远看着桥上两个模糊的人影。
贺兰哲拿着件大氅从舱内走出来, 为她披上:“阿璇, 外面冷,你小心身子。”
寇璇依然目不斜视的看着桥上。
贺兰哲也随她看了一眼:“瞧见了么,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小孩子了。”
寇璇无所谓地道:“我将他给气着了, 他也只能以这种途径抗争一下,连在我面前说声重话都不敢, 足见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他不是不敢, 是重情重义。”贺兰哲劝她, “见好就收吧,念着你从前养他的恩情,他往后定会帮扶咱们家,没必要非得将阿茵……”
“你懂什么?”寇璇睨他一眼, “我不能明着与他相认,不结个亲, 找个理由, 你往后怎么打着他的旗号?他不是别的官儿,他可是恶名震天下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亲一结,北六省商会往后还不是你说的算?”
“阿璇, 我们贺兰家用不着帮扶, 偏居一隅安稳做个小生意足够了。若遇大事, 再求他帮忙就行。”贺兰哲不懂她哪来那么大野心, “而且,我怕还没得好处,先得罪了楚尚书。”
寇璇冷笑道:“我弟弟又不是真的入赘,以他的权势,除了圣上谁不得看他脸色?洛王身为皇室中人,不也一样说杀就杀?楚尚书再厉害,还能管得了女婿纳妾?”
“那我心疼我女儿……”
“放心,他娶的那位夫人常年养在深闺里,不是阿茵的对手。”
*
放完祈天灯,寇凛揽着楚谣临桥赏景,说起明日出发前往福建的事儿:“咱们下扬州,再经浙江入福建吧?”
楚谣被他哄的开心,自然他说什么都好:“你想去一趟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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