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无论您有什么打算,希望您稍后专注于您的党争,那才是您的强项。而对付天影的事儿,全权交给我,您别再插手。”
“不可能。”楚修宁拧着眉头走去桌前,在他对面坐下,“铲除邪教,的确是你们锦衣卫的职责,但你知道天影和我楚家的关系,我不放心……”
寇凛打断他:“您对我的能力不放心?”
楚修宁沉默。
寇凛的手指点着画囊:“您是楚党领袖,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您有您的主意,我有我的想法,咱们独断惯了,很难齐心协力,定会误事。不如分工合作,反而可以殊途同归。毕竟我也是楚家一份子,同样盼着楚家好。”
楚修宁微垂眼睫,似在认真思考他的建议:“我不插手你处理天影,你也不插手我对付袁首辅?”
“当然了。”
“既然如此,为何要护着袁少谨。”楚修宁看着他,“你让锦衣卫将袁少谨藏起来是几个意思?见我留下阿琰,你也留下段小江,又是几个意思?”
寇凛笑笑道:“我知道您近来最犹豫的事情,是取不取袁少谨的性命,因为他若死在沿海,袁首辅必定要增兵给虞康安,却不知虞康安已经倒戈……”
楚修宁勾了勾唇:“既然心知肚明,你还要护着,还对我说你盼着楚家好?”
寇凛回的很快:“在我眼中,袁少谨并非袁首辅之子,他是我的下属,我将他从京城带出来,身为上官,有责任护他周全,将他平安带回京。”
楚修宁瞥他一眼。
寇凛又赔笑:“这不也是替爹您拿主意么,我知道关于杀不杀袁少谨,您内心是挣扎的,不是您对政敌之子心慈手软,是怕被楚箫知道了,又要与您闹起来。”
提到楚箫,楚修宁的神色略有松动,苦笑:“这就是我总斗不过袁首辅的原因,一没他胆子大,怕牵连儿女。二没他心狠,怕失了底线,失了对儿女的以身作则。”
“以身作则……”也即将为人父的寇凛似有所悟,旋即又道,“那关于我的提议,爹究竟同意不同意?”
“你必须先大致告诉我,你准备怎样对付天影。”
“行。”
烛火熄了两回,翁婿俩一直密谈到五更天。
……
楚谣躺在床上同样没合眼,一边想着楚家天影柳言白,一边等着寇凛。
海边湿气重,寇凛回来时,衣裳上已经沾满了晨露。
伤着病着,还不停歇的熬夜奔波,楚谣看着心疼,从重衾里拿出始终贴在胸口暖着的寝衣:“快将衣裳换了。”
寇凛道了声“遵命”,更换好寝衣,躺上床,将她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小暖炉子,从身暖到了心。
“我与你说了会回来的晚,让你先睡,又不听话。”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他轻声说道,“总这样的话,我在外做事难以心安。”
“我今儿不是等你,是真睡不着。”楚谣往他怀里蜷了蜷,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口。
“有我和你爹在,你琢磨什么?要琢磨,等我俩死了你再琢磨。”
“你又胡说八道。”楚谣从被窝里抬起手臂,在他嘴唇上拍了下,却被他含住了手指,“松开,属狗的么?”
寇凛抱紧了她,静谧中轻笑道:“不闹了,睡吧。”
楚谣在他怀里点点头,呼吸着混有他气息的空气,满腹心事渐渐沉了底,安稳睡去。
……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只剩下楚谣自己。
起床后,惯例是侍女先伺候着她沐浴梳洗,紧接着两个大夫来为她诊脉,依然没诊出她有孕的消息。
以大梁的医学水平,通常有孕超过二十日,大夫就能诊出喜脉来。若此时她真的有孕,必定是没有超过二十日。
江天屿给她解蛊是在九日前,判断他有孕时,她至多才怀上十天。
若是真的,他这巫医的医术,在大梁实属顶尖。
倘若走的是正途,没准儿能如华佗扁鹊一般,成为青史留名的神医。
楚谣心里想着,但一点儿也不替他可惜。
诊完了脉,侍女摆上早饭,楚谣正吃着燕窝粥,忽听外头传来铠甲摩擦的声音,和一叠整齐的脚步声。
她放下汤匙:“外头是怎么回事?”
“奴婢出去看看。”如今伺候她的人,是金鸩的贴身大侍女,地位不一般。看罢回来道,“楚小姐勿慌,是徐当家闯上山顶来了,护卫已将他拦下。”
“如此狂妄?”楚谣蹙了蹙眉。
东南海这另外两个海盗头子,是来与金鸩商讨该怎样应对此次四省联军剿匪的,至今没有商讨出结果。
两人住在半山腰,由曹山招待着。
陈七娘安分,徐旻却野心勃勃,不满金鸩垄断军火买卖,想要取而代之,成为东南海新的大老板,话事人。
但他怕金鸩,半辈子都被金鸩压着打。
好不容易生了个能打的儿子徐淼,又被金鸩的义子段冲一路吊着打。
徐旻这一窝盗匪,已被麻风岛给打出了心里阴影,从来不敢在金鸩面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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