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月娘看着这里的萧条,忍不住轻唤了一声,“阿黑!”
皮罗邆轻拍了拍她的背,平静的道:“绿云不是了吗,阿黑或许会去投胎,若有缘,你们或许还会再见。”
铎月娘摇了摇头,“见与不见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它能好好的,有时候想想,如今世道苍凉,人心凉薄,到底做畜生比做人要自在些,或许阿黑追求的却是我们都不想要的,而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而已。”
“如今天下大乱,我们尚且活的不容易,民更是可怜,只盼着苍天能睁眼,平了这乱世,给百姓一个安宁和平。”皮罗邆难得的吐槽了几句。
回浪穹的那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温暖的照耀着大地,一片春意盎然,到处是蓬勃的生机。田野里的蚕豆已经开出了白花,桃花杏花梨花开满枝头。皮罗邆执意要送她。铎月娘拒绝不过,便由着他了。咩罗皮送她到德源城门口,嘱咐铎月娘要保养好身,还让铎月娘代传了书信,然后盯着皮罗邆深沉的看了一眼,见皮罗邆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回去。
皮罗邆脚受伤后就没有再骑马,想着赶两辆马车也是麻烦,索性让厮准备了他以前惯骑的追风,把马栓在马车后。俩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慢慢的向着浪穹而去。皮罗邆平时是沉默的,那也只是在别人面前话少而已,然而今天他更沉默了。铎月娘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别扭,也只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马车一路晃悠悠向北方而去,骑马跟着的厮催了好几次,最后皮罗邆淡淡道:“回去了我给你写信,一天一封。”
铎月娘忍不住笑了,“五哥,一天一封不是要跑死送信的吗,有了好玩的记得来信下就行了,得空了报个安好也不错。”
皮罗邆抿紧了唇,显得有些不高兴,最后含糊的问了一句:“你会给我回信吗?”
铎月娘忍不住逗弄这个别扭的少年,漫不经心的道:“得了空自然是要回的,偶尔忙起来忘记了,也是有的。”
他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终于了句:“月儿多保重,我回去了!”然后一拉车帘就跳下了马车,吓得随行的厮脸色都变了几变,嘴里只叫着:“少主心。”
皮罗邆许是有些不痛快,低声呵斥了一句:“就你多话!”
那厮一下就禁了声,铎月娘忍不住拉开车窗上的帘,笑道:“五哥,等你娶嫂的时候我再来看你,要照顾好自己。”
皮罗邆的脸一下就更黑,铎月娘忍不住缩了缩脖,最后还是探出头朝他挥手道:“五哥多保重!”微风吹起他的衣袍,黑袍黑马,这家伙和黑色干上了。以前他总是一身月白色的袍服,到哪里都是一个清俊的少年,如今他整个人被黑色包裹,也不知道他闹的又是哪一出。
皮罗邆不应声,只骑在马上看着她的马车越走越远。一人一马终于在山脚处成了一个黑点,在夕阳的余晖里一直矗立着,仿佛和山脚的石头融为了一体。
铎月娘倚在车窗旁边一直看着他,直到看不见。绿桃也看了很久,嗫喏了半天才怯怯的道:“姑娘在山上受了凉,发起了高热,邆少主不顾自己的脚不方便,背着姑娘从山上爬了下来,手和脚都磨破了,那么大的雪,不知道他是怎么挨过来的。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抱着姑娘刚好爬到德源城里济世堂前,李德凌晨巡城的时候发现了你们,赶紧把你们接回府里救治。姑娘高热一直不退,起了胡话。大夫都姑娘再不醒来,恐怕活不了了。邆少主一直拉着姑娘不放手,诏主没办法,只好把你们安置在一起养病。邆少主醒来后只一遍遍喊着姑娘的名字,嗓都喊哑了。幸得老天保佑,姑娘终于醒过来了,奴婢当时看着就在想,如果姑娘醒不过来,估计邆少主也是要跟着去了的。眼见姑娘高热退了,少主才肯吃药,所以他才病了那些天,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铎月娘静静的听完,心里涌动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原来她梦里听到的那些竟然不是她的幻觉,竟然都是真的,是皮罗邆的一声声呼唤唤回了她。过了良久,铎月娘淡淡的道:“他是五哥,照顾我是应该的,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此事以后不必在提了。”
绿桃应了一声又安静的坐着,终于沉稳了。铎月娘以前太纵着她,只怕以后对她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看她突然就安静了,心里又空落落的难受,铎月娘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把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逼到如此地步到底好还是不好,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
马车一路上晃悠悠的走着,终于在天刚擦黑的时候赶回了浪穹。玉娘就倚在门口大灯笼下等着铎月娘,初春的气温不算高,大病初愈的她还裹着大氅,铎罗望背着手站在一旁陪着她。
见铎月娘的马车出现在了视眼里,两人都露出了欢喜的神情。玉娘激动的上前几步,爬上了马车。铎罗望一掀衣摆,直接坐在车辕上,吩咐了一句,“进二门。”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观音市
马车里玉娘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笑着道:“今天天晚了,我先带你去休息,明天再去看祖父,母亲和姨娘都在绣楼里等着你呢。”才了一句,眼一红,声音又有几分哽咽。
铎罗望也笑着接话,“月儿妹妹,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少了你和五弟,做什么都少了兴致,以前最喜欢的骑射都索然无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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