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逻阁好看的眉微蹙,淡淡的问道:“门外可是柳香。”
得到了回应,门外的人终于不在急促的敲门,音若黄鹂,明丽的答道:“是奴婢,我家姑娘身体不适,请姑爷快些过去看看吧。”
皮逻阁眉头皱起,略微思量了一下,歉意的看着铎月娘,“彩凰刚有身孕,还不足三月,胎儿不稳,正是要紧的时候,我且去看看。”也不等铎月娘回答便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等我回来。”
铎月娘见他要走,心理松了一口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许是铎月娘平淡的反应让他不满意,他想了想又折转回来,上前两步,伸手搭在了铎月娘的肩上,目光与她相对,郑重的了一句,“等我。”
铎月娘只得含着浅笑,微点了点头。他终于不再话,转身大步离去。门重新被关上,一会的功夫脚步声便远了。两杯来不及喝的交杯酒静静的躺在桌上,实实在在的提醒着铎月娘,她的丈夫在新婚的夜里被人请走了,他们还没有喝交杯酒,那么这个结婚的仪式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呢?
门外喧嚣震天,觥筹交错中是蒙舍走在强大的路上;门内,落针可闻的寂静清冷,如同浪穹的偏安一隅。同一片天地间,两种不同的氛围,让人忍不住唏嘘。
铎月娘静静的坐着,看着被红色渲染的新房,虽然红色很喜气,不过此时落在铎月娘的眼里,也不过平添了几分刺目。她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找不到那些熟悉的人,甚至找不到她的陪嫁丫头。皮逻阁的离去,也让她暗自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只接触过两三次的人,她甚至连他多大,有什么喜好都不清楚。这是一场豪赌,一场用一辈为赌注的赌博。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今年才十五岁,想想前世,十五岁她在做什么,好像刚好初中毕业,还是无忧的年纪,哎!
铎月娘走到桌边,看着满桌的、栗、枣、桂圆,更是一阵无奈,因为彝族一直有虎妻的传,新娘出嫁的当天有饿食的习俗。所以从今天早上起,她就不被允许吃饭,一整天也没喝一口水,然而此时,桌上的东西没一样能果腹。
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也不管什么禁忌和习俗,想着左右无人,便在桌边坐下,随意的捡了些胡乱的吃着,若有人问起,大不了推到那人头上去。她是真的饿了,可惜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半个人问起她的温饱问题。按照这里民间的习俗,新娘出嫁当天,一天不能吃两家饭,她饿了,只能吃从娘家带来的东西,可惜绿桃不知被打发到了何处。有心想询问一番,也不知该找谁。只这半天的功夫,铎月娘就感觉了一个字,难!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绿桃。她双眼微红,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手里捧了一壶茶,是铎月娘当下最需要的。
铎月娘却顾不上,急忙问道:“桃,你上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虽然是问句,可铎月娘心理清楚,绿桃肯定是被为难了,这丫头从伺候自己,天大的事都没有自己的事大,她不会无故离开自己,肯定是被别人欺负了。
正文 第三章 不按常理
绿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进了府,姑娘刚进了洞房,便有麽麽前厅伺候宾客的人手不够,要奴婢去帮忙。奴婢自己是姑娘的人,只听姑娘的,谁知那麽麽竟,什么姑娘的人,姑娘进了这府里,也是府里的人,都要听夫人的,如今前厅人手不够,一个丫头都使唤不得么?奴婢心想姑娘初来乍到,不能给姑娘惹事,所以跟着去了。”
虽然她的轻描淡写,真实的情况或许比这要复杂许多,眼见铎月娘面有不悦的微眯起了眼,急忙补充道:“后来,二郎见到奴婢,奴婢是姑娘的陪嫁,自然是要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如何能去前厅伺候那些臭男人,莫非府里这么几个人手都没有吗,把管家臭骂了一顿,管家才赶紧让奴婢过来伺候。”
铎月娘冷哼一声,“他们还真够本事,这下马威一出接一出,的确威武。”事到如今,已是无法改变,铎月娘好后悔,当初就该心狠一些,不该带了这丫头来。即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自己一个人跳了便跳了,何必再搭上这丫头。
绿桃有些紧张,“姑娘,奴婢以后该怎么办。”她想起自己刚刚苦苦哀求半天却没人理她时的绝望。
铎月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这样的结果我在出嫁前已经预料到了,现在还不算太坏,无妨。以后再有人胡乱指派你做什么,你只,要先回了我便是。”
绿桃点头,“奴婢跟了姑娘十年了,要让奴婢离开姑娘,还不如给奴婢一刀来的痛快些。奴婢这辈死活便跟姑娘一起了,只听姑娘一个人的话。”
“桃,”铎月娘叹息一声,“你的忠心我知道,可我现在除了忍,什么都不能做,以后可能会更苦,你怕吗?”
绿桃坚定的摇头道:“奴婢不怕,只要能和姑娘在一起,刀山火海,姑娘敢去,奴婢也定然敢去。”
“好!”铎月娘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以忍为主,凡事都让着那边,没事尽量别和她们碰头,省得麻烦找上我们。”
绿桃不解的看着铎月娘,还是点了点头。她的记忆里,铎月娘一直都是个瑕疵必报的主,她的字典里几时有过‘忍’字。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铎月娘也收敛了锋芒,她只想平静度日,静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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