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罗邆怜惜的看着她,“你总是如此坚强,不服输,我们四人里数你最是聪慧机灵,主意也是最多的,如今却把自己委屈成这样,定是他没保护好你。”
是啊,他们四人一直都是时罗铎的骄傲,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神采飞扬的一代,为何短短一年,她的自信,她的风采都没了,她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铎月娘抹干眼泪,“五哥,我先回浪穹了,等过了五七,我再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你也一样,莫在伤神了,你身本就比旁人弱些,照顾好自己。”皮罗邆不放心的嘱咐道,掏出个荷包,仔细的系在她的腰带上。铎月娘好奇里边装的是什么,被皮罗邆拦住了,“带着,莫要丢了。”
铎月娘看他表情认真,只得点头。
铎罗望继承了时罗铎的爵位,成了新任的浪穹诏主。短短几日,这个才二十出头的男快速的成长了起来,沉稳了不少。铎月娘见到张秀的时候,她正跪在佛前诵经。铎月娘便静静的跪在她身后,良久,张秀才道:“我早知道他回不来,可我没有阻止他前去。”
铎月娘不知如何接话才好,只得沉默。张秀平静的道:“你的孩没保住是好事,你不必难过。”
铎月娘低声道:“难过无益,我自然是要好好活下去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张秀忽然笑了,“是呀,活着才有希望,我还活着,可我早就没有了希望。”铎月娘听不明白,她只知张秀心里有事,可张秀不愿意,她便不问。张秀话锋一转,“当年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走的远远的!你为什么不跟五郎走,他如此待你,你还不知足吗?”
铎月娘不明白张秀的话从何起,只得无奈的道:“娘亲让我如何跟五哥走,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张秀疑惑的低喃了一句,“五哥?你不知道?”
铎月娘疑惑的看着她,“娘,我该知道什么?”
张秀笑了,笑声尖锐,泪水大串大串的滚落,“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笑声戈然而止,变成了低声的哭泣,她喃喃的唤着,“月娘,月娘,我的月娘!”
铎月娘上前两步,抱着她清瘦的身,“娘,我在这里!”
张秀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喃喃的呼唤着,“月娘!”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哀婉,让铎月娘有一种她早已看透了自己魂穿的感觉,她现在呼唤的是那个早在多年前已经死去的月娘。
铎月娘无语静默,良久,张秀抓着铎月娘的手,对她:“别放过他们!”
铎月娘点头,“嗯!自然不能放过”
张秀恶狠狠的盯着铎月娘,一字一顿的道:“不要放过他们,不要放过波冲,不要放过张寻求。”
铎月娘一愣,张寻求和此事有什么干系。随即心思一转,莫非是张秀与他有旧时的恩怨。寻思这张秀就这么一个要求,不管前尘往事,自己只要完成了她的心愿变是,其余的也顾不上了,只得点头道:“好!”
张秀凑近铎月娘耳边,低声对她:“我要张寻求尝尝笞杀之刑!”冰冷的语气里似乎夹带着万年的寒冰。吐出这一句,张秀总算是恢复了常态,她平静的拿起木鱼,“知道吗,我不是在赎罪,我是在祈福,为活着的还有死去的人祈福,我早已身在地狱了,就在那年的玉案山下。我早已生不如死,如今还能做的,不过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铎月娘被她冰冷的语气吓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疑惑,只坚定点头道:“好!”从她来到这世上,张秀或者是时罗铎,都从未对她提过任何要求,她们只是倾自己所有,给予了她所有的爱,让她不识愁滋味,活的舒心而又惬意。
张秀无力的挥了挥手,对铎月娘道:“你去吧,此间事了,你早些回去。等到他被笞杀了,你再来看我!”
铎月娘只好给张秀磕了三个头,“娘亲多保重!”
临到门口,张秀又幽幽的了一句,“为了邆赕,为了浪穹,你,好好活着!”完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仿佛活着对铎月娘来,也是一种折磨。
铎月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回头想问,却见到张秀闭上了眼睛,一副疲累的模样,只得迈着沉重的步慢慢的走出了张秀的院,抬眼望去,本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时节,她院里的花草却全都死了,被人连根拔起。铎月娘不知道,她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恨,记忆里她对时罗铎一直都是淡淡的,时罗铎也从不在她们的院里过夜,如此感情上没有多少交集的两人,张秀为何会对时罗铎的辞世疯魔呢?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利息(上)
残根裸露在泥土外面,平添了一丝萧索和狼藉。满地残花在泥土里挣扎,却仍摆脱不了化作花泥的命运,只能用最后一丝残留的颜色,悼念着它们在春天里早夭的伤。
不合时宜的忧伤,出现在了错误的季节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却给这个世界的人带来了这么多的伤痛。是上苍在作弄她,还是她的不作为害了他们,她不知道答案。铎月娘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过客而已,不能改变历史,也不能插足历史,只要在旁边看着故事,听着传就好,不曾想自己亲身经历,却是如此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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