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月娘沉默了半响,突然说了一句,“五哥,寻个机会,给大哥也留那么一道疤吧。”
皮罗邆愣了一下,半晌点头,“好!”简单的一个字,也不问缘由,是对铎月娘的无条件信任。
五月里,皮罗邆与铎罗望上山狩猎,在追赶猎物的过程,不甚失手,用匕首划伤了铎罗望,从他的左脸颊到下颚,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大夫用了上好的药,依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狰狞。
皮罗邆心里过意不去,携了铎月娘亲自前往浪穹诏赔礼道歉,又守在床旁伺候汤药,直至铎罗望痊愈。
铎罗望倒也不介意脸上的疤,看到皮罗邆心里难受,大手一挥,哈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道疤而已,五弟不用介怀,哥哥又不用嫁人,没事。”
一句话倒把所有人都逗笑了,皮罗阁接到消息,暗道可惜,若是能要了铎罗望的命,倒能省了他许多麻烦,可惜呀!
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开元二十六年
火,又是大火,铎月娘不知是第几次梦到这熊熊的烈火了,她在火海里呼喊、奔跑、寻找,可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眼里心里都是那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然而令她心焦的不是那火,而是那火里的东西,她大声的呼喊,用力的呼叫,可惜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的焦燥无处发泄。那场火似要烧尽她生命里的一切,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她的头发被灼烧了,可她毫无顾忌,她还在不停的奔跑,呼喊,直到嗓子嘶哑,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她颓然坐倒在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湿润了她的眼角。
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着她,语气有些焦急,有些心痛。“月儿,醒醒,可是梦魇了,月儿,快醒来。”一声又一声,带着焦急和心痛。
铎月娘朦朦胧胧,似又回到了那年在云弄峰上,那个少年跛着脚向她奔来,一直对她说,“月儿,别怕,五哥在这里。”铎月娘一个激灵,终于醒了过来,对上了一双焦急的眼。她慢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人的脸,手下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才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梦,真好,那只是一个梦。
皮罗邆反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浅笑,“月儿莫怕,五哥在这里!”
铎月娘反手搂住他的腰,把整个人藏进他怀里,闷闷的说了一句,“五哥,别丢下我。”
皮罗邆把她抱紧一些,“好,”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我如何舍得离开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死也不分开。”铎月娘喃喃的说道。
“好!”皮罗邆温柔的答道,最近铎月娘经常做噩梦,他如何不知她经常一夜未眠,都是睁着眼睛等天亮,他有心想问一句,她在害怕什么,却又怕问了她会难过,索性只是每日每夜的陪着她。她若想说,他不必问。
铎月娘沉默了半响,忽然问了一句,“五哥,如今南诏一直动作频频,要不我们把那东西用起来吧,得不了天下,至少也要得了这片土地,我想要你好好的。”其实铎月娘心里也没底,如果自己改变了历史,她会有什么结局,她想或许是化为空气,永远消失吧,可她实在不愿意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她宁愿自己消失。
皮罗邆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出口,“大哥刚传来消息,吐蕃王莫名的卸了益西的大军将一职,已经赋闲在家好几个月了。”
铎月娘心里一惊,原来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动作还这么快,早就与吐蕃达成了协议,自己是真的没机会了吗?她知道只要把火药用起来,在这冷兵器时代,简直就是神挡杀神,魔挡弑魔,什么南诏,什么吐蕃,都不是他们的菜。可她到底还是藏了一回私心,自己可以不管不顾,可她千年后的亲人呢,她如何能不顾及,若历史改变了,波及的人,又会有多少,她不敢赌。
大唐开元二十六年,铎月娘越发显得心事重重,整天都粘着皮罗邆,一会不见便要寻他。皮罗邆索性不管到哪里都把她带上。正月没过完,浪穹传来噩耗,施氏辞世了。
皮罗邆急忙带了铎月娘回去奔丧,那个温柔端庄的女人走了。她说:“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我看到你那么小,那么可怜,就忍不住想多疼惜你一些,你是个命苦的孩子。”
她在铎月娘的生命里,给了铎月娘满满的母爱,她关心着铎月娘的一切,不为什么,只因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没有远大的志向,她只凭着自己的感觉,把最饱满的母性光辉带给了铎月娘;她也没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可她一直在默默地陪伴和坚守着时罗铎与她的婚姻,默默的守护着那个男人的一切,好的坏的,她都接纳。
料理完施氏的后世,观音市姗姗来迟。铎罗望和皮罗邆都没什么心思。玉娘因着施氏的去世,心情也很是悲痛,益西索性在家陪着玉娘,没来赶这场热闹。
皮逻阁兴致很好,观看了各种表演及比赛。对于比赛的结果,他似乎也不甚在意。他指着一碗豆粉,笑呵呵的说道:“邆赕诏主还请尝尝我们南诏的豌豆粉做的怎么样,比起你们邆赕的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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