邆逻颠原本就对皮罗邆和铎月娘多有不满,叛逆期的少年,总是喜欢与自己的家长对着干,他自然也不例外,听阿雅说起,皮罗邆唯恐是圈套,不敢去,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就上来了,父亲不敢去,可他敢去,他就是要让皮罗邆看看,他才是他的儿子,他才是他的骄傲,那个慈善算什么。
第三卷 第六十章 死穴
望偏原以为到了大釐,只要阿慈阻拦,堂弟反对,那么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再坚持要去了,谁知堂弟竟是双手赞成,二话不说抬脚就要走,阿慈则是性子软弱,是个没主见的,在南诏时,迫于张氏的淫威,对嫡出的阿雅有着深深的畏惧,虽然嫁到邆赕多年,可自幼便在骨子里积涨起来的自卑和恐惧,乍一见到阿雅,又冒了头,竟是半个反对的字也不敢说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看来自己是劝不回母亲了。想到母亲的性子,又是一阵头疼,本打算先回邆赕,又唯恐母亲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无奈只得跟了去。
阿慈也是纠结再三,她依然还记得前年吃了皮逻阁的亏,若非皮罗邆带人及时赶到,皮逻阁心里有忌惮,急忙闻风而退,虽然如此,还是掳走了大批的手艺人,让邆赕吃了大亏。有心想说不去,可邆逻颠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半点听不进她的劝,一心要跟着阿雅去看神楼,眼瞅着自己是拦不住他了,又唯恐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去。四个原本关系亲近的人,心思各异的踏上了前往南诏的路,前路茫茫,有太多的未知因素在等着他们,多年以后,当几人回想起此事,都一直悔不当初,若能重来一次,他们是否还会如此偏执。
铎月娘听到此消息,只是无奈的叹息,该来的到底还是要来的,她如何能拦得住,心里又暗自庆幸,皮罗邆和铎罗望都没去,那么结局是否也会有所不同。
五月初九,南诏传来消息,皮逻阁携了一众蒙舍亲眷,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之后,大门无风自开。皮逻阁率领了一众亲属登上了神楼。听说神楼里一楼与二楼兼是空空荡荡,唯三楼供有佛龛,上面是天地君亲师五字。佛龛前有一卷帛书,上面写满了金色的大字,皮逻阁小心的捧起帛书,等他看完上面的字,帛书随即化为了飞灰。有微风吹过,连那一丝飞灰也不复存在了。
事后,众人几番探问,皮逻阁才疲惫的说道:“先祖生气了,说我南诏的子孙心不起,各自为营,很是痛心。希望今年星魂祭祖,能够子孙齐聚,众人一心,为万民谋福祉。届时,将有神灵现身,赐福万民,庇佑这片大地。凡前来祭祖的,皆会得一个大造化。”最后他叹息一声,“可惜如今三浪对我心怀芥蒂,别说是来了,只怕他们宁愿舍了造化,也不会把子民的福祉放在心上的,此事难办呀!”那叹息的声音被他拉得很长,如同迟暮的老人。
阿雅听皮逻阁疲惫的说完了这一切,寻思着,这可是好事呀,只要来了,皆能获利,不过是走个过场,上个香,磕个头的事而已,也不耽搁什么。不为了浪穹的那些贱民,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也该争取一下才是,想到这里,不由感叹,还是自家的弟弟仁德,还记挂着她们,若换了是邆赕的那个瘸子,或者是铎月娘,这么好的事,只怕早就藏着掖着了,不由笑道:“不就是让我们的夫君来磕个头吗,这有何难,此次若不是慈善突然病了,我夫君原本是打算要来的,那个瘸子也没说不来,阿慈你说是不是?”
阿慈正心神恍惚的揣度着皮逻阁的用意,此人向来心思深沉,只不知此次又打了什么主意,莫不是要把诏主他们诓来,好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把粮食什么的价格再压一压,想当年铎月娘在南诏的时候,他可是一直都这么干的。忽听得阿雅问话,也没听清楚问了什么,只依着本性,乖乖的点头,应了一声,“是!”声音低若蚊蝇,几不可闻。
阿伽附身在邆罗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邆罗颠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上前说道:“这事也不难办,舅舅不如留着我们在南诏做客几天,派人告诉我父亲,若他们星魂节不来祭祖,你便不让我们回去。”
望偏觉得有些不妥,上前一步刚想说话,阿雅冷冷的横了他一眼,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此法甚妙。”望偏一听,更急了,悄悄了的扯了阿雅几下,可阿雅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望偏无奈只能乖乖站住,心里虽然焦急,可母亲在一旁,到底没他说话的份。只是心里一遍一遍的叫喊着,疯了,这几个人都疯了。
皮罗阁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说道:“这样不好吧?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如何能留两位侄儿做人质,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让南诏为世人耻笑!况且两位侄儿到底喊我一声舅舅,我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雅不在意的笑道:“三郎说的什么话,你我从一个娘的肚子里出来,本就关系亲密,如今南诏与三浪互为姻亲,原就是一家人,留自家侄儿在舅舅家做几天客有什么打紧,哪里就有人质一说了,如今距离星魂节也不过一个多月,让他们两个小子,跟着自己的舅舅学习治下之策也是好的,到底他们将来也是要承袭诏主之位的。”阿雅笑着,不屑的看了阿慈一眼,“此事就这么说定了,阿慈与我也该动身回去了,只把此间的事告诉各自的夫君知晓,若他们愿意来,了了先祖的宿愿,自然是好事,如若他们还执拗着不愿与南诏交好,三郎只管拿了我儿子当人质,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妹妹——铎月娘要紧,还是他的儿子要紧。若他依然不管不顾,我与他的夫妻情分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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