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人馆新来的小倌你在我府中见过了,如何?”
另一女子压低声音笑道:“自然是胜过旧人,夫人姿容美艳自然能处处逢源,崔婷艳羡之极。只是那小倌的模样有些眼熟,倒有几分兰陵侯的模样。”
“你眼力不错,”琼华道:“景渊像个玉人似的,可是你没见过他眯着眼对你笑起来的样子,风流魅惑得让人恨不得把他吊住双手好生肆意调弄一番。那日他打马球时汗流浃背拉下一边衣服露出胸膛和臂膀,你不知道那些贵族家的女眷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可恨的是,他对本夫人派人送上帖子看都不看就一手撕掉……看着吧,迟早我要让他在我面前一件一件衣服脱光,求我,取悦我……”
“夫人,那景渊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也有人说他是断袖……”
“高傲?他也配得上这个词么?”琼华冷笑一声,“你以为他真的是司马萱的种?他不过是景迁和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贱女人所生的野种!司马萱杀了他的母亲,误杀了他的父亲,本想斩草除根,可又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自小便虐打他同时又用最好的药膏给他疗伤让他身上一点疤痕都没有;而景渊的成人礼便是长公主府最下贱的婢女马夫五六人完成的,他被灌了药毫无反抗之力,经受着比畜生更不如的强暴而没有咬舌自尽,也算是一个奇迹。从那以后,司马萱就把他当成赏赐,不时赐给那些把她伺候得很满意的面首或是婢女,直到傅明远出现。”
“傅明远?不就是刚倒台的傅家的次子?”
“傅明远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让人在景渊的饭菜中混入烈性春药,然后佯装英雄救美把那想对景渊下手的人杀了,来骗取景渊的信任,以及,行那苛且之事。你说,景渊高贵么?傲气么?他不过就是长公主府上养着的比下贱伶官更不如的野种,谁都可以上,谁都可以染指!断袖?本夫人赏他一点内庭媚药,任他冷淡无情到时候也会变成卖弄风流如饥似渴的纵欲玩偶!司马萱就是该死,我当年问她要人,她竟然不屑一顾!”
“夫人,景渊如今不同往日般弱势了。”
“那又如何?司马凝霜喜欢他又如何?我琼华还没怕过谁呢!再说了,男欢女爱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一想到他情潮涌动在男人身下呻吟辗转的模样,我就恨不得把他捆起来脱光了拿鞭子狠狠的抽打,听着他那销魂的叫声,好让他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装清高,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似的!其实,他那身子,脏着呢……本夫人不嫌弃他,那是他的运气……”
原来,他疯魔了一般用尽手段毁了长公主府,是为了复仇;
原来,他对傅明远有着的不是爱,而是刻骨的恨,所以才有伏澜江楼船爆炸上那一幕。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活着,连一个人的尊严都丧失了,还一直活着……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不后悔,不后悔冲出去质问琼华要她收回那个字,不后悔对她破口大骂恨不得撕碎那丑陋的嘴脸,诅咒她下阿鼻地狱,更不后悔琼华说要将此事公诸于众时愤怒地将她推入荷池。
那坏女人,怎么敢说他脏?!
他明明就是极爱干净的一个人,不喜欢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不喜欢不洁的物事,爱穿白衣再熏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偏于冷冽而不失清新。他冷漠而倨傲,可是笑容明净有如初融的雪水,握着她的手,也总是洁净而温暖的。
她可以容忍别人说他风流无情,说他冷血残忍,但是,她不允许任何人说他脏。
他的心,柔软而孤独,倔强而桀骜,被那些伤了一次又一次的狰狞疤痕掩埋着,无人能懂。
她从不善解人意,这世间又太多污秽的东西,她用她的心去看他,他从来洁净有如新荷,涟涟出水,不染污泥。
凝霜开始讲故事,从她和景渊如何青梅竹马一直到他被人欺凌肆虐而她又是如何罔顾名节帮他逃离长公主的魔爪的,不遗漏任何情深的细节。阿一靠着墙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然后终于想起当初在兰陵景渊在一个下雪的夜晚闯进了过竹轩躺在雪上硬是让自己染上风寒,原来是为了制造借口抗旨不回建业祝寿。一直往后想,想起傅明远到了兰陵之后的种种,他的冷漠绝情原来只是为了把自己推离漩涡,而自己却懵然不知………
凝霜讲着讲着,忽然见阿一笑着淌下两行清泪,不禁顿住,道:
“你哭什么?”
阿一抽了抽鼻子,哑声道:“我哭我自己,知道的太晚了。”
凝霜得意的笑了,“还不晚。你离开他,还来得及。”
阿一摇头,嘴角扬出一丝认命的笑意,“还是太晚了……”
太晚了,心都给那个人,收不回了。
还记得他对她说,信我最后一回,好不好?
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之际只在想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那一个字……
欢喜佛,薄情赋 第一百零一章 该走的始终要走 3
夜,漫长得让人难以忍耐。
景渊掀起素帐起来,幽暗的烛光在地上拖曳着长长的影子,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身上只着单衣。虽是夏夜,但是凉意还是有的,歇息在外间碧纱橱的晚霞连忙起身取过外衫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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