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好啰好啰,我家侄女不用急着出嫁了……”
“你不知道,”有人低声说:“听说,那公主早就是兰陵侯的人了……”
景渊身子僵了僵,猛地喊了一声停车,马车遽然停住,他手一抬掀开车帘就跳下马车,景勉连忙跟上。他快步走向围在前方的人群走去,那些人一见锦袍玉带气势汹汹的贵公子,连忙让出一条道来。景渊走到那张贴告示的墙前,脸色铁青,那儿贴着张皇榜,公告天下皇帝三月后将为其妹举行盛大婚礼,下嫁兰陵侯云云。
景勉站在景渊身后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见一旁的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正要提醒景渊时景渊转身沉着脸大步走回马车,上车前对景勉说:
“到中书令府呈帖子给唐公子,就说本侯这几日空闲,问他有无胆量重扳败局。”
“侯爷——”景勉欲言又止。
“快去!”景渊一掀衣袍上了马车离去。
过了两日,正是斜阳欲坠时分,落日熔金,把大半个品雪轩都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芒,挟着暑气的风穿堂而过,几声马嘶传来,几个家仆连忙迎上前去牵马的牵马,安置物什的安置物什,景渊满身是汗脸庞晒得通红,接过小厮递上的湿布巾胡乱擦了把脸便向品雪轩走去。沈默喧闻声匆匆赶来,脸色很不好看。
“侯爷,默喧无能,请侯爷责罚?”
“何事?”
“凝霜公主……来了……”实际上,是带着皇宫侍卫闯进来的。
景渊站在品雪轩的圆门外,转身欲走,偏在这时听得凝霜清脆得刺耳的声音响起:
“这件大婚吉服虽然款式裁剪很好,可是你们怎么搞的,连本公主的尺寸都搞错了,胸太宽,腰太窄!灵珠,马上把宫里的绣娘还有锦绣坊的掌柜裁缝什么的都喊过来……还有,虽是吉服要红才够喜庆,可是也不能这么寒酸啊,明珠,把上月陈妃送我的那根天山玛瑙做成的如意取来,让人做成扣子镶以金边……
景渊大步走入花厅,一众婢女仆人齐齐跪下行礼,凝霜愣了愣,随即放下手中喜服笑着走来挽过景渊手臂,道:
“你回来了?打马球累不累,明珠,还不给侯爷上茶?”
景渊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径自拿起放在云石红木桌上的吉服,吹了吹,再拍了拍,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吩咐身后的晚霞道:
“还不过来拿去放好?”
晚霞会意,连忙过来拿走喜服。凝霜的脸白了白,还未开口就听得景渊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
“原来我这偌大的侯府别人想什么时候进来就可以什么时候进来,公主要是日后当了主母,该如何管冶?景勉,让人把今天看门的一众奴才押过来园子里,给我狠狠地打!”
景勉应命而出,凝霜见景渊神色淡漠疏离,心下难受也自知今日惹恼了他,于是走过去勉力笑了笑说:
“我不过是多日没见你,心中挂念得很。三月后你迎娶我过府,我自然不会这般莽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金枝玉叶,大驾光临寒舍,焉用如此客气?”景渊望着她,神色冷峻有如薄冰覆面。恰好这时品雪轩外一众被杖责的门房侍卫惨叫声迭起,凝霜尴尬不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珠这时对主子打了个眼色,凝霜取过她手上的茶杯,扫了一眼旁边的人,他们会意,默默退下。
凝霜把茶杯递到景渊面前,柔声道:
“我知道,嫁给你之后我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了,我会当一个大方得体的兰陵侯夫人,不再恃宠生骄,只想和你夫唱妇随共效于飞。”
“公主,你果真爱慕下臣?”景渊接过茶坏,眼帘挑动,湛黑的桃花眼眯了眯。
凝霜再也顾不上公主的仪态,屈膝仰头双目含情地看着景渊,道:“你早知道的,几年前为了你能脱离长公主的控制,我连名节都可以牺牲……”
“所以,如今是景渊该还债的时候了?”景渊放下茶杯,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道:“可是怎么办,景渊天性风流,姬妾无数……”
凝霜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嗫喏着说:“我不介意,我还是要嫁给你,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的。”
“可是我介意。”景渊放开她,冷笑道:“不过欠了公主的,总得还。”他站起来,盯着凝霜泫然欲泣的眼睛,伸手便解开天青色锦袍上的玉带一把抽下,然后不慌不忙地解开锦袍扣子,领口大敞。
“你这是在干什么?”凝霜望着向她逼近的身影,惊讶道。
“听闻坊间有欠债肉偿之说,”景渊笑了,笑意荒凉,“公主不是等了多年想得到景渊的人?公主处心积虑设计阿一不是为了兰陵侯正妻之位?景渊表面风光,可在建业高门贵族的心中不过是一下贱面首,为了活命还有什么不能出卖?何况只是区区身体……”
“不要说了!”凝霜大声叫道,双目含泪,“我不是这样想的,不是的……”
“公主以为自己和琼华夫人之流有什么区别吗?殊途同归而已。”景渊道,“求而不得是人间至苦,就当作今日先偿还景渊欠公主的利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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