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扯下自己的锦袍,伸手便要拉过凝霜,凝霜尖叫一声用尽全力推开景渊,指着他道:
“我对你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也许我犯了错,但是,我是真心的想跟你在一起啊……”
“很抱歉,这‘真心’偏偏我就没有。”景渊冷冷道:“你想要的,我能给的,只有这具并不矜贵的身体。怎么,公主今日没有兴致?”
他毫不在意凝霜一脸的泪水和愤恨心痛地看着他的目光,从容不迫地把锦袍穿好,取过茶杯呷了一口,道:
“今日景渊想给,公主却不要;明日公主想要,景渊却说不定不想给了,公主不要后悔才好……”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已经多了五个热辣辣的指印。
凝霜一脸泪痕,恨恨不已地说:
“景渊,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说罢哭着转身走出花厅,景渊也不去追,见花厅敞开的镂花朱门旁似有人影,以为是景勉,便道:
“让人一路送着回宫,不要出什么差池。”
没有回答的声音,而那人影也没动,忽然静寂下来的空气里仿佛连心跳都能听得到。景渊的眉头无端跳了跳,沉下声来喝道:
“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出来!”
逆着阳光迟疑着最终还是走了进来的那抹烟绿身影让他的心蓦地一沉。
“景勉安置受罚的侍卫去了,侯爷放心,沈总管一直跟着公主。”阿一不慌不忙地答道:“阿一无状,几日不见侯爷,担心侯爷所以不听福伯劝告偷偷下山,顺便想带一副马吊上山……不想侯爷原来在府中忙着大婚之事。阿一不声不响回府,甘愿受罚。”
景渊盯着她,黑眸里情绪浓烈翻腾,“你都知道了?”
“听到了,也看到了。”阿一老老实实的回答,“在马车上便听到市集上人人谈论此事,回府来也看到了侯爷和公主……”
“没有话要问我?”
阿一摇头,“没有。侯爷的心,阿一看得清清楚楚。”
“不难过?”景渊走近她,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圈过她的腰肢,再慢慢收紧。
“难过,”她顺从地被他拥入怀中,笑了笑哑着声音道:“难过又有什么用?”
他嗅着她鬓间的兰花气息,在她耳边道:“你说过要信我的。”
“我不是小孩子,自然说话算话。”她踞起脚尖亲了亲他脸颊,对他宽慰一笑。
他愣了愣,阿一这时后退一步,说:“既然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回山庄,免得福伯焦虑。”
“我送你。”
看着阿一的马车离开了,景渊才想起,刚才好像是小尼姑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立尽斜阳,马车的影子越来越远,他伸手摸着白己的脸颊,不知想笑,还是想哭。
一连几天,呆在倚绿山庄的阿一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一日三餐作息正常,闲暇时散散步喂喂鱼,有时候跑去跟瑜儿和杂役房的丫头仆妇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好不容易带回来的马吊自然物尽其用,不到三日,瑜儿便从一知半解发展到跃跃欲试,接着便拉了陈嫂和福婶一道,晚膳后没事便开一桌。
景勉向景渊报告山庄中情况时,说到十八姬时也提到庄中各人都喜欢个性开朗的她,对下人平易近人,打马吊赢了银子最后还是归还各人,皆大欢喜云云。
景渊冷着脸扔下账簿,当夜就上了山。
阿一就这样被景渊抓了个现行,陈嫂瑜儿她们惊见十八姬被人拎着衣襟提走,而景渊一脸的阴霾,怒气有如浓云密布。福伯战战兢兢地领着众人去请罪,在相宜馆前跪了一个时辰景勉才出来说侯爷气消了,让他们赶紧退下。
相宜馆内,阿一也黑着脸坐在花梨木椅子上,说:
“我做错了什么?你刚才那样子让我以后怎么跟陈嫂她们一起玩……”
景渊冷冷道:“谁让你学会赌博的?”
“谁说打马吊不能赌银子的?”阿一瞪着他,“不是赌银子的话,谁会拿真本事肯花时间跟我这十八姬来打马吊?”
景渊气结,却一时无语。他走过去俯身看着阿一,说: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不开心,却没有来好好陪你。”
“我没有不开心,“阿一别过脸不看他,“你来了我才不开心。人家马吊打得好好的,被你一搅和,以后没人愿意跟我玩了。要不,你把阿云请上山庄和我一起住?我想她了,我还可以和她一道去看师傅。”
景渊默然,他该怎么告诉她七王府这时乱得像锅粥一样,司马烨在马口重镇寻边时遇上了为数不少的马贼,追击时不慎坠崖现在生死不明。阿云本来守着司马念好端端的,不知是谁向她泄露了消息,就在之前镇南王大军出发离开建业那天她便不见了影踪,而司马念则由宫中的太妃接到宫里代为照顾。
他的衣袖里还放着阿云派人送给阿一的一封信,信上寥寥数语,就说自己要去看看司马烨究竟是生是死,绝不愿呆在建业守着活寡死后建一座贞节牌坊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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