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顾桓看着眼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所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还对安阳有听留恋吗?”
明公闺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不留恋了,也没有勇气留下来,整个后宫风言风语,恐怕大皇兄也会将这件事看作一桩皇室丑闻,你若将明澜丢下,大皇兄也会容不下我的。但是我离开安阳到建业去,我就永远都见不到我父皇了,也没有办法预知等着我的是什么…… ”
顾桓伸手把她拥入怀内,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我定能护你周全。”
“我们现在就走?”明澜抽噎着问。
“对,现在就走。”
“那哑嬷嬷呢?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要带上她。
“她一早出宫到了公主的新府邸替你张罗大婚事宜。放心,”顾桓眸光复杂,”她也一样,就连回家也一定要带上你。”
“回家?”明澜喃喃问:“回谁的家?”
“ 我的家。”
“你不嫌弃我?”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顾桓回头朝身后喊了一声:“顾东?”
“公子,马车已经在郁仪楼前候着,顾北已经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穿着青色布衣的顾东再不是以前的童子模样,长高了许多,人也更显清秀。
“送公主上车,把追风牵来给我。”
风瑟瑟,草萧萧,定晖门前杨昭带着叶城,还有内务太监.总管张兴跟在身后,等了片刻便看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过来,马车旁顾桓像个白衣秀士般牵着一匹又黑又瘦的马向他走来。马车停住,顾桓对杨昭深深一样,杨昭托住他的手,淡淡道:
“你我如今这般,何必行此大礼?”说着走到马车车厢前,轻轻唤了一声:“明澜。”
沉默了片刻,明澜才回答道:“大皇兄,明澜要走了,请大皇兄照顾好父皇,就当作明澜从今不在这世上,明澜如今也再无面目见大皇兄见杨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了。”
“错不在你,皇兄知道的,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一定给你想个万全法子不让你再受委屈。”
“皇兄的好意明澜心领了,可明澜去意已决,还请皇兄施恩放我与顾郎西去。”
杨昭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却还是对高进点头,示意放行。
马车出了定晖门,顾桓还在宫门之内,对杨昭说:
“顾桓今日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忘了自己对西晋朝的承诺才好。区区几座小城池,相信太子殿下绝不会为此而做那反复无常的小人。”
“那几座城本就是二十多年前从西晋手里抢来的,本太子登基后自然完璧归赵。只是顾桓,”他目光犀利直直地盯着顾桓问:“阿惟,你真的不要了么?”顾桓笑了,仿佛听了个荒诞不经的笑话,道:“你,会放开阿惟,让她回到我身边么?”
“自然不会。”
“那太子殿下这个问题便显得多余了。天涯何处无芳草?”顾桓回头看了看那马车,轻松地说道:“殿下让我与明澜顺利回到建业,然后圈禁诚亲王,并以明澜为要扶,相信诚亲王日后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杨昭冷笑:“难道本太子就不能把他给杀了?!”
“兄弟倪墙,遭人话柄,东晋历朝君主以孝治天下,若杀了诚亲王,朝中恐会大乱,还请殿下三思。顾桓言尽于此,就此别过。”顾桓微微躬身,然后牵着马转身就向定晖门外走去。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相信我是真心想留住你辅佐朝政?以你的才能,难道就甘愿回西晋朝当一个寂寂无名的县令?”杨昭忍不住开口大声道。
“太子雄才大略,岂是顾桓可以相比?太子本就知道诚亲王这一致命的伤口,迟迟不予重击不过是想等顾桓真正与明澜成了夫妻之后再来出手。顾桓愚钝,只想着尽快完成契约,兼且思乡情切,所以不得已才把事情提前,扰了殿下的计划,自知死罪,怎敢再做逗留盘桓?太子殿下若能以仁治天下,日后定能是不世明君,届时天下能人异士莫不千里奔投,何必在意一区区顾桓?顾桓实在有负错爱。”顾桓上了马,一扬马鞭,头也不回地追上前方的马车,绝尘而去。
高进上前道:“殿下,顾桓如此桀骜,是否要属下派人去做点什么?”
杨昭冷冷瞥了他一眼,“高统领觉得本太子就连这一点肚量都没有?”
高进的脸白了白,“属下不敢。”
这时小太监赶了过来,跪下禀报说是皇帝醒过来了。
杨昭的心沉了沉,快步赶回金粱宫。明光帝果然醒了,但是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口眼嘴巴都有些歪斜,也说不出话来,眼晴里似有浑浊的泪水。杨昭拿过宫女手里的药碗,亲自喂汤药,可是老皇帝根本连吞药都困难。
四下无人,杨昭索性放下了药碗,道:“明澜走了,你最喜欢的女儿,以后不会再回来东晋。”
明光帝死死的盯着杨昭,胸口有些起伏,手指痉孪般曲张,仿佛想要抓住他的衣袖。
“你知道,这世上是有报应的么?你生了我,可是你从来不知道我活得有多么的艰难。如今轮到你活得艰难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将养着你,不让你短一天的命,该你受的,你要一桩桩一件件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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