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跟丢了,人不见了”
“景勉自知失职,请侯爷发落。当时天源大街上发生了一宗意外,有马车横冲乱撞踏了人,就是这么一闪神,人就不见了。”
“雾停轩那边有人出府吗”
“刘零曾离开侯府半个时辰,说是替傅明远办事。”
景渊黑眸中的暗光又冷下了几分。“兰陵今日可有别的大事发生”
“还有一件。喜客来的大招牌无端坠下砸到了人,听说是一个……女子……”
“死了吗”景渊的声音尽力压低着克制着颤抖。
“现场没有尸体,只留下一大滩血,如果按正常人来算,流了这么多血,恐怕也不济事了。”景勉抬头看了看自己主子迅速失去了血色的唇,连忙说道:
“侯爷放宽心,应该不会是她……”
“你去见顾桓,让他把人找到,护好。就说.请他卖本侯一个人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秋夜清寒,凄月冷风,咳嗽让他彻夜难寐,他索性披衣起坐,倚在床头看窗前竹影摇动。可恶的小尼姑,他想,真喜欢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要逃,该死的逃了又跑回来表白,不是说自己是佛门中人么,怎么能妄动爱嗔痴怨,任是喜欢谁也不该喜欢他景渊这个一手将她推入死地的人
独宠十八姬,不过是为了将傅明远引来,为了让他跟建业的妖妇心生嫌隙,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和置仇敌于修罗地狱之道罢了。景渊啊景渊,你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从来视人命如草芥,小尼姑你真是太好骗了,把傅明远看作好人,把景渊看作有情人……
景渊几乎要笑出声来,可是当嘴角想要扯开一个笑的弧度时,心却像被凿开了一道裂缝一样,酸涩痛楚随着裂纹行遍全身,心头明明很冷,但仍有热烫的温度存在于记忆之中,那是她跌落在他心头的一滴泪,她第一次主动地不顾一切地抱着他时落下的泪。
把她赶出局,不过就是希望她能避过一劫,没想到傅明远一如既往地不吝于下狠手,绝后患。
品雪轩中,景渊坐在床沿身上披着天青色长衫,雪白的中衣衬着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沈默喧站在他身前,一旁是端着药碗的晚霞,景渊猛地一阵咳嗽,摆摆手皱眉道:“本侯不是说了,不要再喝这苦兮兮的药么”
沈默喧端过药说:“侯爷,良药苦口,你这病要是再拖下去,只怕伤及肺腑。”
景渊皱眉,一脸的厌烦,“哪来那么哕嗦,难道本侯连喝不喝药也要旁人指手画脚拿开,别让我闻到那恶心的气味!”他一手推开沈默喧的手,一个翻身向里侧睡。良久,忽而听得一声轻浅的叹息,顿时像被针剌一般翻过身来望着坐在床沿手拿药碗的人。
“阿渊,三年不见,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变了。原来有些习惯,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都改不了的。正如,”他打开小几上瓷罐,拿出一颗糖渍杏脯递到他嘴边,“一口苦药一口杏脯,以前给你喂药,总得花掉我半个时辰的功夫。”
景渊的黑眸迎上他的视线,也像被引入某种回忆之中,顺从地咬住了那颗杏脯,一口一口地嚼着。傅明远一勺药放到他嘴边,景渊怔愣地看了傅明远的手一眼,手腕上有道粉红的疤痕是那样碍眼。
“张嘴。”傅明远明明是责备,却带着不难察觉的关切宠溺,微扬的嘴角笑意横溢。
景渊喝下药,半晌,终究开口问了一句:“你的手腕的伤……是她弄的”
傅明远一勺药一颗杏脯地交替喂着,很快的一碗药便见了底,他苦笑着说:“已经不痛了。到广陵查玄阴教的事是我主动在朝堂上请缨,忤逆了她的意思,小惩大戒而已。”
景渊别过脸,冷硬地说道:“世上无人能及你傅明远的能屈能伸,谁让你到兰陵来既然如此怕她,便一辈子不要离开建业半步!”
傅明远反而笑了,放下药碗,执起景渊的手道:“我想你,就来了;至于我为何忍耐至今,一则是因为我的家族,二则,是因为你。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背弃了她,我该何去何从,而你,三年来我无数次想要与你通音讯,而你,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景渊冷哼一声,道:“我拒绝了,可为何你要不远千里而来,扰人清梦!”
“你娶谢蓉蓉,我把地诱拐到建业,你却偏不追,只在兰陵大费周章地宠幸什么十八姬,阿渊,如今我真的耐不住了,投降了,眼巴巴地找个借口跑来你身边,这回你可满意了”
景渊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挣开他的手,说:“我宠幸十八姬,自然不假。”
“你骗的了天下人唯独骗不了我。在船上我给她下了无梦散,找个稳婆一验,她竟然还是完璧之身。否则,她早就被我扔进伏澜江喂鼋鼍了,哪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景渊脸色不变,瞳仁渐渐浮起一层薄冰:“傅明远,你真是死性不改。”
“怎么,不舍得?”傅明远伸手抚上景渊的脸,痴恋的眼神里带着决绝的狰狞,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等了你三年,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但是我做不到白白地看着你的心里有了别人的影子,我宁愿你跟上百个女人上过床,也不愿见你为一个女人伤过心!她明明背扳了你你却听之任之,我认识的景渊没有这样近乎懦弱的善良。她死了不好么,难道你还想让她知道你有怎样的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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