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说完了,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念道,“有什么话我们还不能说的?”
黄芪沉默了下,最终咬咬唇,道,“那日黄嬷嬷被打板子,嘴里说了一句话,说的很轻,很多人没听到。您知道,奴婢的耳力很好的。”
“说了什么话?”顾念凝眉问她。
黄芪四下看了看,道,“她说是阿镜和她说你很好说话,不用怕,要做什么都可以。”
顾念心里一突,追问道,“你没听错?”
黄芪摇头,“奴婢保证听的真真的,当时阿镜也在,她离的远,和她站在差不多位置的丫鬟们都没听到,可奴婢分明看到黄嬷嬷说出那句话后,阿镜的脸白了几分,脚下也后退了半步。”
“奴婢知道阿镜和您时间最长,所以这事存在心里存了这么多天才说不出来。”黄芪期期艾艾道。
黄芪的话顿时让顾念豁然开朗,从她被顾慈骗出去,到被拐,后来回来,再回头,去回想在金陵的时候,她是如何入了自己的眼,让自己带她上京城。
从前一幕幕流转在顾念的脑海里,让顾念有点头晕目眩。
究竟是从何时起的?或者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
顾念摇摇头,她心底抱着一丝希望,她不相信,她让黄芪退了下去,把阿镜请进来,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坐在室内,只觉得从脚底到心里都寒透了,这样的感觉她有过很多次,再次感受到,她竟然一点也不奇怪。
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要这样对待自己?
*
深夜的晋王府小花园冬日里也是美不胜收,可是阿镜却没有功夫欣赏,她弯下腰,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有点心不在焉的,好像有点心神不宁。
她在小花园呆了很久,一直到月色隐在云层后,才走到花园的某一处,刚要触摸到假山的某一处时,就被人从后捂住嘴巴。
她挣扎了几下,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往后一甩……果然是个练家子。
但她并没有挣扎几下,随后就又有道身影从天而降,只见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了个麻袋,然后被拖走。
刚刚打斗过的假山后缓缓走出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你说,她真的是吗?”顾念声音落寞的问道。
萧越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不管是不是,审了总能知道。”
顾念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不语。
那天黄芪过来告诉她情况后,顾念就让萧越安排人盯梢了。
守了好几天,阿镜才有动作。
她想起在金陵时为什么会看中阿镜,那时她乖巧懂事,粗活细活都能干得很好,从不偷懒,是安远侯府一个庄头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时她怜惜她在家里受排挤,央求护国长公主把她放到自己身边。
如今想想,她怎么那么傻啊。
如果她真的受排挤,会十指青葱白嫩吗?如果她真的不受兄长的疼爱,怎么可能会识文断字?
顾念一想到这个,就恨不能把她剁碎了拿去喂狗。
萧越抚摸着顾念的脑袋,道,
“别伤心,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像阿镜这样的人,他们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你,潜伏在你周围,他们或许会比任何人都对你好,让你觉得他是可以信任依靠,是你不可缺少的下属,同伴,友人甚至是家人。”
“等到你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顾念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见过很多这样的,她笑了笑,原来自己识人的水准还不行啊。
萧越继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礼往。当你站的越高,这样的人会越多。所以,时刻不要放松警惕,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顾念不想反驳萧越,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想尽办法安慰自己,两人手牵手,挨在一起回了随远堂。
她愣愣的坐在床边,任由萧越帮她换衣裳,抱到浴室去洗漱,然后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等到萧越站起身时,顾念拉住了萧越的手,轻声道,
“谢谢你,你说的都似乎对的,但是有一点,也许我以后会遇到很多故意接近我的坏人,但是如果我时刻怀疑周围的人,也会错过很多真心对我的人。”
“就比如你,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就是彼此信任。”
萧越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候的嗓音有些哑,“念念说的有道理,是我狭隘了。”
“审问的时候,你要不要去看看?”萧越换好衣服,躺在顾念身边问她。
顾念想想,摇头,“不去了,到时候给我一份供词就好了。”
至于要问什么,想来萧越会吩咐暗一。
第二日,暗一传了消息进来,说阿镜请求见顾念一面。
暗一说审问阿镜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提出要见顾念。
顾念还是决定见阿镜一面。
她道刑房的时候,被一条链子锁着的阿镜就跪在地上,给顾念叩了三个响头,“姑娘。”
顾念没有挪动,受了她的礼,平静地说,“我受了你的大礼,也算是完了我们主仆的情分,从这刻开始,我们就是不认识的人了。”
阿镜似乎是早料到了,又似乎很是震惊,低声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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