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只有顾世安一个主人,府内一片安静,直到了二门,他忽然停下脚步,吩咐道,
“将蜜饯放好,不要让虫蚁给爬了……”
南山在顾世安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还没回话,眼睛已经急速的聚焦在顾世安的身后某处。
顾世安蹙眉回转身躯,只见廊下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个高大如铁塔般的黑衣人。
这个人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他只是露出一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让人不得不立即生出戒备感来。
“你是谁!”顾世安道。
南山已经迅速的挡在顾世安身前。
黑衣人立在廊下半晌,这才放下抄在胸前的手,抬脚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在离顾世安几步之遥时,忽然弯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只见他在院落中间舞起剑来。
这人身材高大,软剑在他手中丝毫不觉得不配。
顾世安静静的立在那里,看了几招后,目光就有了惊讶之色,他忍着内心的震动,震惊的问,“阁下到底是谁?”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等到舞完最后一式时,收好软剑,走到顾世安跟前。
顾世安已过而立,身材也算高大,可站在黑衣人面前,却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不光光是因为对方的身高,而是因为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种冰冷到接近死亡的气息。
“肃王,顾世安,是么。”
他看着顾世安,语气平和而平稳,并不是如他身上的气息那样,冷厉。
而且,顾世安甚至还在这语气里听到了一丝的尊敬。
顾世安稳稳道,“正是,阁下是?”
只见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件白绫布,上面写着几行字,而重要的是,上面的落印,是当年肃王的大印!
黑衣人见顾世安看着那方大印,久久未动,目光微闪,道,“在下王虎。当年是肃王青龙卫里的一名卫队长,后来被王爷安插到如今的中军营。
如今,是中军营里的一名参将。”
顾世安闻言,脚步不禁往后一退。
青龙卫,他是在肃王的手札中知道的。说是青龙卫,实际上是个死士营。
顾世安目光紧紧盯着王虎,“你方才说中军营?”他脸色变了变。
“正是。”王虎回道,“不光在下,据我所知,里面应该还有几名兄弟,但我却认不出他们是谁。”
顾世安想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已经被收拢的肃王部下。
他稳了稳心神道,“我们进屋里说。”
……
皇宫,养心殿内,永平帝盘着腿坐在炕上看折子,于公公侍立在一边,外面小太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做了甜羹送过来。
永平帝将手中的折子往小几上一扔,松了松筋骨,吩咐道,“让来人把东西放下即可。”
小太监又道,“娘娘亲自送来的。”
永平帝揉肩膀的手顿了下,沉默了会,“让她进来吧。”
这么多年,他并未亲近过后宫的女人,就连宫女也未曾染指,这些女人,都是那个人的女人,他不会去动一下。
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亲近过女人了,是从知道芸娘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开始吗?
又或者是从醉酒后,侵犯了芸娘开始?
他真的不记得了,开始是因为刚刚接手朝政,要适应新的身份,无暇顾及。
后来,他一想到芸娘的死,他就什么性质也无。
这么多年,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他觉得也不错。
皇后娘娘带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宫人进来,给永平帝见礼后,永平帝指着炕桌的那头,“坐吧。”
皇后娘娘依言坐下,看到炕桌上堆满了奏折,挽起袖子整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嗔道,
“每到过年的时候,臣妾都很羡慕那些百姓。
他们平日里就算再苦,再累,可从年底开始,一直到新年过了十五,衙门封印,朝臣不用当值,百姓不用下地,可以在家里一家团聚,享受天伦。”
永平帝用了几口宫人奉上的甜羹,放下手中的碗,叹道,“是啊,朕虽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天伦之乐这一项确实是比不上那些大臣,更比不过扑通百姓。”
他想到从前还是‘萧易’的时候,未娶妻之前,和母亲,兄弟在一起过年,是何等的欢快。
后来,有了孩子,虽然他和纪氏已经有了裂痕,但他也曾带着越儿去看花灯……
那一切,仿佛是梦境一般,再也不会出现。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知道永平帝在想什么,她整理好桌面上的折子,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抬手要帮永平帝捏捏酸痛的脖子。
永平帝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这一年到头的,你掌理宫务也累了,朕这里侍候的人这样多,你坐着,陪朕说说话。”
皇后娘娘想到很多年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累了,倦了,就盼望着她能帮他揉揉……
她收回手,坐到刚才的位置,慢慢的帮着磨墨,道,“如今天越发的冷了,陛下可要照顾好自己,臣妾听闻,今日上朝的时候,有为大臣打瞌睡摔下台阶,门牙都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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