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抿唇笑了起来,“皇上千秋鼎盛,如今朝堂素净清明,这些得力大臣们功不可没啊。”
永平帝也笑了起来,道,“是啊,那是鸿胪寺卿,今年已经七十多了,别人这个年纪都已经气骸骨告老了。
可这位老人家却是怎么也不肯,就算那些御史弹劾他的奏折堆满了案头,也不见他动作。
朕想着他是三朝老臣,一向办事稳妥,忠心耿耿,也就随他去了。”
说着,永平帝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人老了,经历就不济,今日的朝会上不小心打了个瞌睡,摔倒了,竟然将仅有的两颗门牙给摔没了……”
“他在朝会上丢了这么个大丑,一边捂着嘴一边跪求乞骸骨告老,朕当场就准了,也没追究他殿前失仪的罪,还赏了他良田和金银。”
“陛下仁厚。”皇后娘娘称赞道,“说起来,臣妾也想到明日冬至宴,还有接下来大年初一的朝贺。
那些来朝贺的命妇里,还有比鸿胪寺卿还要年长的老夫人呢,有些都已经八十多了。
品级高的还好,可以到内殿躲躲风,可那些品级低的,不得不排在殿外的,大年的时候跪拜,外头寒风刺骨,连宴都是在风里吃的,估摸着,一场大朝拜,人也病了。”
“臣妾想着,要不要在外面搭个棚子什么的,好歹也挡点风寒,再一人脚下放个脚炉取暖。
朝贺是体会皇室威仪的时候,咱们威仪的同时应该也要点暖意,是不是?”
永平帝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是在内殿高高坐着的那个,他喃喃道,“倒是难为了这些老人了,还要受这份罪……”
“只是,让命妇朝拜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怎好轻易修改?”
皇后娘娘起身,跪在炕边,道,“陛下,当初祖宗定下这个规矩是为了让他们感受浩荡皇恩,以及皇家威仪。
如今,再修改这个,依然是为了让他们感受皇恩和皇家威仪啊。
臣妾斗胆,请陛下隆恩,赦免那些年老体弱,七八十岁的老命妇,还有那些怀孕,月份已经六,七个月,行动不便的命妇,以及那些生完孩子三个月以内的内命妇门的朝贺,以示皇恩。”
当皇后娘娘说到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永平帝忽然想起了顾念,她应该也是这个月份吧?
他思忖了会,问道,“晋王妃如何了?上次母后因为医女的事情将他们夫妻叫进来训斥,回去后,她没事吧?”
皇后娘娘抿唇,道,“并未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不过,太后那里,好像是为了弥补,昨日,特意让人去传口谕,免了晋王妃冬至日,正月初一,和正月十五的朝贺。”
永平帝目光瞬间转冷,道,“朕竟不知有这等事?太后还免了谁家夫人的朝贺?”
皇后娘娘垂首道,“无,只有晋王妃一人。”
永平帝沉吟了会,见皇后娘娘还跪在那里,示意于公公,“还不快将皇后扶起来?母后,她真是越老越任性……”
皇后娘娘起身后,永平帝将手放在桌上叩了叩,“朕准奏。”
皇后娘娘又和皇上说了几句话,见桌上还有那么多的奏折,于是起身告辞。
出了养心殿,皇后娘娘重重的呼了口气,仿佛要发泄心中的郁闷一般。
身后的女官上前搀扶着她,道,“娘娘,皇上准了您的奏请,您该高兴才是啊。”
皇后娘娘摇摇头,这一趟,她是受太子所托,想到是因为萧越才会来这一趟,皇后心里并不是那么的高兴。
对于萧越,她从第一眼开始,就不是那么的喜欢,哪怕他尽心的辅助太子,为了太子,甚至被永平帝给责罚。
她,还是不喜。
她内心深处只有一种直觉,萧越会抢了太子的东西。
*
当天晚上,永平帝命礼部发布了承平二十二年的最后一道旨意,赦免所有七十岁以上体弱诰命夫人、有六个月以上身孕,生产完三月内的内诰命夫人们的朝贺。
旨意一出,京城里那些年纪大的命妇感激涕零,纷纷对着皇城的方向叩谢皇恩。
她们想到往年大朝拜的时候,每朝拜一次,仿佛去了半条命,要歇上很久才能恢复。
到了冬至日这天,顾念心安理得的睡到了自然醒,至于萧越,则是顶着寒风,先吃参加了朝会,晚上又去了宫里参加晚宴。
平平淡淡的一天,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礼部进言,称五皇子妃已经去了很久,应该为五皇子继娶王妃,以及,宫里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新生儿诞生了,请皇上开春选秀……
对于五皇子娶妃,永平帝准了,而选秀……永平帝没有任何理由的给驳回了。
言语淡淡的让礼部做该做的事情。
冬至宴后,五皇子去见了永平帝,他跪在地上恳求道,“父皇,儿臣知道三妹做了错事,可她毕竟是儿臣的妹妹,儿臣想去探望她一下。”
永平帝盯着五皇子的后脑勺看了半响,道,“你去吧。”
五皇子感激的叩了三个头,躬身告退。
从宫里出来,五皇子没有停一刻,直接去了皇觉寺,看三公主。
他想过很多和三公主见面的场景,可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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